上学那会儿,我曾写过一本题为《孤独之塔》的小说。故事的舞台是经济泡沫破灭之前的,那个名为“昭和”的时代。在大阪车站附近,全世界第一家完全自动控制的超大型商业综合体盛大开业。就在媒体日,也就是圣诞前夜,孤独的大学生“我”,被请进了完全由人工智能控制的主塔。“我”走错了地方,跑到最高一层参加宴会,不知不觉酩酊大醉。次日清晨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已被独自关在塔里,通往下层的电梯和紧急通道都被锁死。自动控制窗覆盖着强化玻璃,打不开,也砸不坏,也没法往外头打电话。“我”点起火来,想方设法尝试逃脱,但都被AI一一阻止。没过多久,一直孤独的“我”感叹:
“就算离开这儿,外头又有什么不一样吗?这儿有水,有吃的,还有迄今为止最棒的环境和信息、娱乐,这不是应有尽有了吗!”
于是他放弃了逃离的念头,开始享受最尖端设备和AI提供的丰富多彩的孤立生活。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他不经意间向旁边那座大厦的窗子投去一瞥,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起了变化……
SOLITUDE (阴性名词)
孤独。一个人独处时的状态。偏远、荒废场所具有的特点。
(摘自“孤独”先生的辞典词典)
我一把抓起大开本的《孤独》,像抓一册文库本一样直奔收银台。银货两讫,就急急忙忙回到公司。为防打扰,还写了个“不许进来”的字条,贴在工位入口,然后接着读序章。随后,我还踩着点儿带上书跑进企划专用的科室,一个人关在里头细细品读第二遍。读完之后,又翻来覆去地读第三遍。而就在这读第三遍的时候,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三十多年前,没写完就被我丢进自家抽屉的小说《孤独之塔》,和出生在阿尔萨斯的法国人创作的图像小说《孤独》竟是如此相似,可以说这事儿荒唐得让我哑然失笑,以至流泪。我们两个描述的,正是在名为“孤立”的壳中空间里,交织而成的另一个桃源乡。深藏在名为“孤独”的基因中的我,就此被来自法国的另一个名为《孤独》的MEME点醒。我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没有离开“那座塔”。
SYNAPOMORPHIE(阴性名词)
共同裔征,又称共同祖征。两个或两个以上分类单元共同具有的与祖先特征相似的性状,是确定生物分类单元唯一的有效依据。
进入平成时代,“家里蹲”、“尼特族”等用于形容“形单影只”的新词汇层出不穷。然而“孤独”也好,“形单影只”也罢,都不是什么绝无仅有的感觉。在这个地球上,总有人和你一样孤独。我邂逅了自外而来的“孤独”,才学会如何与内在的“孤独”和解。这和解之术,并非与外界斗争,而是与孤芳自赏的心态诀别。
IMAGINATION(阴性名词)
想象力。人将非现实的事物与感受到的要素在心中浮想的能力。进行发明、创造和构思的能力。
正因为“孤独”,才有所欲求。正因为“孤独”,才会催生出新的事物。随着“孤独”之人的相遇,“孤独”这个词也会消失,“孤独”先生的词典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VOYAGE(阳性名词)
为告别“孤独”而展开的冒险。从自己独居的那座“塔”,踏出去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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