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世界毁灭的预言,最为著名的莫过于玛雅的2012年世界末日说了——当然,玛雅神话虽然的确提及世界终将毁灭,但这个说法的出现归根结底是对文物的误读。
这里,我们要说的不是玛雅人,而是他们的近邻阿兹特克人的神话,他们的神话也涉及了世界毁灭,与新世界的诞生。
接下来你将看到的,是一份以阿兹特克创世神话为主轴,浏览阿兹特克神话的概览性文章。
祂的名字叫奥梅堤奥托(Ometeotl),这个名字在纳瓦特尔语里是“双神”或者“双王”的意思。
这位神祇就如同其名字一样,既是男性又是女性,既是天又是地,既是光又是暗,既是火又是水,既是秩序又是混乱——总之,祂是各种对立面的统一。
阳性(男性)面相时,祂叫做奥梅堤库特里(Ometecuhtli)。
阴性(女性)面相时,祂叫做奥梅希瓦托(0mecihuatl)。
西佩·托堤克(Xipe Totec),名字的意思是“剥皮”之王,他是一位被剥皮者,总是披着人皮、面露痛苦之色。
特斯卡特利波卡(Tezcatlipoca),名字的意思是“冒烟的镜子”,他的一条腿是用黑曜石制的,总是带着一面黑曜石的盾牌。
魁札尔科亚特尔(Quetzalcohuātl),名字的意思是“有羽毛的蛇”,所有阿兹特克神中最为著名的大概就是他了。
维齐洛波奇特利(Huitzilopochtli),名字的意思是“来自南方的蜂鸟”,阿兹特克首都特诺奇提特兰中央的两座大神庙中,有一座就是属于他的。
他成为太阳这件事让羽蛇神非常不满,他最终用石榔头把特斯卡特利波卡砸进了海中。
没有了太阳,世界一片漆黑,愤怒的特斯卡特利波卡而后化为了美洲豹,将自己的子民吞噬殆尽。
第一太阳纪就此灭亡,这一太阳纪被称为“美洲虎纪元”。
在第一太阳纪灭亡后,羽蛇神魁札尔科亚特尔成为了第二位太阳。
但随着他的统治时间越来越久,这个世界的居民开始忘记对神的敬仰,最终特斯卡特利波卡毁灭了这个世界。
一场飓风摧毁了整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了,只有很少一些居民幸存了下来,但他们都被特斯卡特利波卡变成了猴子。
之后,特斯卡特利波卡诱奸了他的妻子索奇奎特萨尔(Xochiquetzal,羽花),悲伤的特拉洛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什么也不想做。
这导致了长时间的干旱,人们不断祈祷下雨,不胜其烦的特拉洛克最终降下一场火雨,这个纪元就此毁灭。
第四个太阳纪由特拉洛克的新妻子(一说妹妹)查尔丘特里魁(Chalchiuhtlicue,翡翠裙)统治。
她是位仁慈且善良的统治者,但烟雾镜攻击她,说她只是个伪善者,只不过是想以此获得人们的赞扬。
查尔丘特里魁最终被他的语言压垮,她整日哭泣,世界降下大雨,洪水毁灭了一切。
这个太阳纪的居民最终变成了鱼,这个纪元被称为“洪水纪元”。
而在四个太阳纪毁灭后,诸神终于开始创造我们现在生活的第五个太阳纪,但他们不想重蹈之前失败的覆辙。
在众神之城特奥蒂瓦坎的集会上,他们决定改变之前的做法,相互争斗的诸神终于携手合作。
特斯卡特利波卡(烟雾镜)和魁札尔科亚特尔(羽蛇)联手抓住了游弋在世界海洋中的怪物特拉尔泰库特利(Tlaltecuhtli,地怪)。
战斗中,特斯卡特利波卡失去了一条腿,而他们最终将她撕成两半,一半成为了天空,一半成为了大地。
之后,第五个太阳诞生了——关于这个太阳究竟是谁,不同版本的神话有不同见解。
但按照阿兹特克“年历石”上的“官方”说法,这位成为太阳的神叫托蒂纳乌(Tonatiuh),他是阿兹特克人心中的第五位太阳神。
在不同版本的神话书中,他有时被等同于“来自南方的蜂鸟”维齐洛波奇特利,或者被认为是纳纳瓦特辛(Nanahuatzin,满是溃疡)重生后的姿态。
而在一些神话中曾提及,当纳纳瓦特辛献祭自己后,托蒂纳乌并没有就此诞生,因此魁札尔科亚特尔献祭了数千个神祇的心脏,而后风神埃赫卡托(Ehecatl,羽蛇的一个面相)将他吹上了运行的轨道。
而诸神将为它带来新的居民(人类),带来粮食,带来龙舌兰——这些故事,我们在稍后都将提及。
为了行文方便,今后本文提及的神祇名称将以意译为主,
而当第一次提及神祇和地名时,本文使用的译名参照以下原则:
维基百科>《美洲神话》(希望出版社)>其它书籍>>>不可逾越之壁>>>百度百科。
(但是有一部分名字因为实在找不到中文所以是笔者自己听译的——那些特别奇怪或者特别不准确的就是了。)
在讲述成为太阳的众神前,我们可以先来说一说西佩·托堤克(Xipe Totec)。。
阿兹特克的万神殿里,他是特斯卡特利波卡、魁札尔科亚特尔和维齐洛波奇特利——为了方便,以后我们将以烟雾镜、羽蛇和左蜂鸟来称呼以上三位神祇——的兄长。
他名字的意义是“剥皮之王”或者“被剥皮者”,是位重生之神、农业之神、夜神,也与植物、疾病、春天有关;他代表着东方,同时也是金匠与银匠的守护神,且与战争有关。
他的一些常见别名包括Tlatlauhca , Tlatlauhqui Tezcatlipoca(“红色烟雾镜”,著名的阿兹特克四个烟雾镜之一)和Youalahuan(“酒鬼”,直译大致是在夜间也喝酒的人)。
一如名字那样,他的常见形象是个被剥皮的人,在古抄本上,他身上往往穿着人皮。
在阿兹特克人的传说中,他通过剥皮献祭了自己,从而使种子发芽、诞生出食物喂饱了人类。
“剥皮”这一举动,象征着种子发芽、破开种皮向外生长。
由于诸神献祭了自己创造了事物,于是人类也会以相同的方式祭祀诸神——他们相信这样,诸神就能一直保佑他们。
不过,这位神祇其实并非阿兹特克“原创”的神祇,而是在帝国四下征服的过程中,将被征服地居民的神祇“收编”后的产物。
阿兹特克万神殿里还有许多神祇也都是如此:他们或来自被政府的部落,或承袭自阿兹特克之前的文化。
而具体到西佩·托堤克,他可能是15世纪时才被纳入万神殿的——这个时间,差不多正是著名的蒙特祖玛一世在位的时间。
虽然西佩·托堤克一直以象征复苏、重生与春天而闻名,但他也是阿兹特克人死亡观念的重要一部分,他也象征着死亡。
因此,他会为人们带来一些灾厄,他会带来皮疹、水痘、炎症等等,也与瘟疫有关。
被剥下的皮是死亡的皮,它在外侧,象征新生的神则被“死亡”包裹在内,人皮上也会被画上点点红色的病斑。
在关于西佩·托堤克的赞美诗里,这层人皮被喻为“金色的衣服”和“闪闪发光的法衣”,足以说明人皮对这位神祇的重要意义了。
在同首诗里,还曾有过“为什么我要反对在夜里饮酒?”这样的句子,真不愧是有酒鬼别名的神。
三月祭祀剥皮之主也是阿兹特克人生活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毕竟此时万物更新、种子萌发,于是也是祭祀这位农业神的最好时间。
在这里,我们不会详细描述祭祀的过程(之后会再专门写这些),但可以罗列一下祭典的类型:
角斗士仪式,战斗失败的角斗士被剥皮,祭司穿着被剥下的皮跳舞;
此外还有一个关于金属工匠的仪式,用以警告那些偷窃贵金属的人。
此外,作为一位与战争有关的神,阿兹特克国王的战争服装上,有这位剥皮之主的徽章。
按照太阳石上的说法,第一个成为太阳的是特斯卡特利波卡(烟雾镜)。
说起阿兹特克神话,“虽然没看过这个神话,但听说过这个神”的第一位自然要属羽蛇神,而第二位,大约就是烟雾镜了吧。
不过,对阿兹特克人来说,烟雾镜可是比羽蛇还要受崇敬,他既是造物神,也是黑暗神,更象征着夜风、夜空、飓风、北方、大地、黑曜石、敌意、不和、统治者、占卜、诱惑、美洲虎、巫术、美丽、战争、冲突……等等等等。
他同时也是贵族的守护神——因为他是巫师神,在阿兹特克,国王本身就是最大的巫师(萨满)。
阿兹特克人对他崇敬到什么地步呢?他们试图将代表四个方位的神都认定为他的化身。
北方,黑色的特斯卡特利波卡,也就是这个原版的烟雾镜;
南方,蓝色的特斯卡特利波卡,也就是战神维齐洛波奇特利(左蜂鸟);
东方,红色的特斯卡特利波卡,也就是我们上一章讲过的西佩·托堤特(被剥皮者);
西方,白色的特斯卡特利波卡,也就是魁札尔科亚特尔(羽蛇神)。
但就是这样一位神祇,他的别名里包括了诸多“邪恶”的种类,比如“与各方为敌者(Necoc Yaotl)”,“奴役我们的这一群(Titlacauan)”等等。
但此外,他也有许多别名展示了他的权威,像是“天与地的所有者(Ilhuicahua Tlalticpaque)”等等。
简直是个同时挂着“我是主神”和“我是个邪神”两个牌子招摇过市的神祇。
在最初,烟雾镜原本是风与空气的拟人,这意味着他同时是呼吸与风暴的源头,好与坏同时在他的身上体现。
同时,作为部落的保护神,他带领他们前往了应许之地,并击败了原本居住在那里的神与人,这让他逐渐被视为命运与财富之神,并与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
可以说他的“神格”一直在随着部落的改变而改变,一直到对于他的信仰被诸多部落的人接受——其中,就包括后来的阿兹特克人。
他在阿兹特克人的万神殿中成为了创造与毁灭的共同体,他反复无常、变化莫测,既赐予奖赏,又带来毁灭。
这个神话的具体内容我们已经在开头叙述过了,在这里补充一些具体细节:
在在第一个太阳纪时,烟雾镜创造的子民都是些巨人,他们行动缓慢、性情温和,以食松子为生,他们与别人打招呼时总是会说“别跌倒了”——因为他们一旦跌倒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被毁灭呢?有的版本神话说,是总是与他争执不下的羽蛇看不惯烟雾镜在半空发光,也有的说,是烟雾镜本身的缺陷导致的。
其中一种,是因为烟雾镜只有一条腿,他缺失的那条腿被用黑曜石替代了,而也正是因此,他无法成为完整的太阳。
而另外一种,则提及他是代表夜晚的神明,所以他无法成为明亮的太阳。
最终都是羽蛇毁灭了这个世界,他用石榔头将烟雾镜砸进了海中。
之后烟雾镜化身为美洲豹,吃光了自己所有的子民,第一个太阳纪就此消亡。
后来,他又相继摧毁另外三个太阳纪,一直到我们现在生活的第五太阳纪。
传说这个太阳纪也将会由烟雾镜毁灭——这一回,他将会永远地偷走太阳,不会再有下一个太阳纪诞生。
相传在这个太阳纪诞生前,他曾与羽蛇联手杀死了游弋在海中的巨怪特拉尔泰库特利——她是一只有着鳄鱼外表的雌性怪物。
在前面我们曾提及这个故事,在此就不再重复,在这个故事里,烟雾镜用自己的一条腿当作诱饵吸引了海怪,这才成功将她杀死。
这似乎与第一太阳纪时发生的事矛盾了,不过阿兹特克的神话体系收纳了许多不同民族的神话,这样一想,便不难理解这些了。
而在创造了新的世界后,他和羽蛇一起化成了树木,支撑起了天地,他们成为了天堂和星星之王,银河成为了他们的道路。
本文开头所叙述的五个太阳神话,“四美洲豹-四风-四雨-四水-四运动”这一顺序是年历石上所记述的“官方”说法,在不同版本的神话中,这五个太阳的顺序不一定一致,甚至创造它们的神都未必相同,但无论哪个版本,都一定会包含一个由烟雾镜所创造的太阳。
传说在第四太阳纪的洪水过时,烟雾镜曾帮助了一对夫妇幸存下来。
在大水平息后,这对夫妻走出原木做的床,开始在地上点火烤鱼。
然而烤鱼的烟惊扰了天上的众神,他们纷纷向烟雾镜抱怨,于是后者降到了地上,并且责骂了这对夫妻。
最后,作为惩罚,他改变他们的身体,把他们的脑袋接在屁股上,让他们变成了狗。
——这个故事充分体现了烟雾镜的两面性,一方面他拯救了幸存者,一方面他又惩罚了他们。
这个故事里,所有的音乐家一开始都居住在太阳上,而烟雾镜想要把他们偷来。
于是,他借助了羽蛇的力量,作为风神的羽蛇神用他的力量将烟雾镜的手下送上了太阳,最终从让音乐家们来到了大地上。
而在阿兹特克的世俗生活中,这位神祇也在扮演着相似的、创造与毁灭一体的角色。
我们曾提及过他是贵族的保护人,但他其实也同时保护着孤儿和努力;他自己虽然反复无常,但人们也相信他会让骗子和违法的人贫穷。
此外,按照传说,他还是战士的保护人,并且建立了培育战士的学院——不过同时,他也会半夜在十字路口袭击年轻人们。
那时他会以一具骷髅的形象出现,如果遇到他的人不会畏惧他、勇敢地迎击,那么就会被赠与宝藏,反之,则会被降下灾厄。
作为中美洲的重要主题之一,美洲豹在中美洲各个神话中都有出现,对阿兹特克人来说,他们强调美洲豹获取猎物时的勇气和智谋。
同时由于美洲豹习惯于在黑暗中捕捉猎物,所以它时常与黑暗、冥府联系在一起,传说中美洲豹的嘴能够通往地府。
阿兹特克人在描绘烟雾镜时,他时常都披着豹皮、长着豹爪,美洲豹是他的象征之一。
特佩约利奥特尔(Tepeyolohtli,“山之心”),它是种有着美洲豹外表、居于穴中的生物,它也被认为是烟雾镜的动物面相。
关于烟雾镜,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故事是关于他毁灭了托兰城的。
但这个神话牵涉了许多,因此,笔者计划专门将它作为本篇的番外列出。
3、魁札尔科亚特尔(Quetzalcohuātl)
提及阿兹特克神话,能说出一二三四的人不多,不过但凡能说出来的,少不了都会提及羽蛇。
他是风神、智慧神、创造神、晨星,也是农业、艺术、手工艺和光明之神,他同时也是位重生之神,在神话里,他还发明了历法、书籍,等等等等。
类比而言,羽蛇大概相当于中国神话里的伏羲吧,同样是为人类带来文明的角色。
而大家也知道,“覆盖羽毛的蛇”在中美洲一带着实是个常见母题——例如,我们都知道,玛雅神话里的库库尔坎,基切玛雅人(《波波尔·乌》)中的古库马兹,这一母题最早可以追溯至奥尔梅克文明(Olmec)里的那些无名诸神;但反过来说,由于中美洲几乎所有文明都在奥尔梅克文明的辐射范围内,我们也可以认为,是奥尔梅克文明影响了这些后来的文明。
具体到阿兹特克神话,我们曾经讲述过羽蛇在创造世界时扮演的角色,以及关于他的托兰神话,但羽蛇在神话中扮演的角色不止如此,作为一位农业神,他也参与了人类和粮食的诞生。
他还与烟雾镜一起变为树木支撑起天空,他们一起成为天堂和星星之王,银河成为了他们的道路,在一些传说里,他也曾协助烟雾镜从天上盗取音乐。
而他更为人所熟知的身份是一位风神,他是羽蛇-埃赫卡托(魁札尔科亚特尔-埃赫卡托),这同样是个在中美洲有着广泛信仰的神,他的标志是突出的鸟嘴(或鸭嘴)面具;同时,他也作为一位祭司的保护神而在阿兹特克帝国里受到崇敬——阿兹特克帝国内,地位最高的祭司就被冠以他的名字为称号。
这一故事发生在第五个太阳被创造后,如前文所言,在这个太阳纪前,诸神曾将地怪特拉尔泰库特利撕成两半以创造天地。
但特拉尔泰库特利并没有就此死去,她仍在地底不断哀嚎、要求得到人类的鲜血——如果不给他鲜血,她就无法安息,她的哀嚎就是地震的由来。
于是羽蛇便进入地府,去寻找昔日第二太阳纪居民的遗骨。
大家或许还记得,第二太阳纪正是羽蛇创造的纪元,它的居民最后都变成了猴子,羽蛇的这一行为也被解读为他太过喜爱自己的子民,以至于他想以另一种方式复活他们。
羽蛇前往冥府,这个地方由冥王米克兰特库特里(Mictlantecuhtli)掌管。
冥王并不愿意让他带走死者的遗骨,于是想方设法来刁难他:
他要求羽蛇一边绕地狱一周,一边吹响号角,但又给了他一个没有孔的普通海螺。
于是羽蛇召来虫子在海螺上咬了孔,发出巨大的声响,冥王不得已,只得把骨头交给了他。
之后,他又下令在羽蛇离开的道路上挖了一个大坑,羽蛇不甚掉进了坑里,又被一只突然飞起的鹧鸪吓晕,骨头也被鹧鸪弄碎,他最后只能带着破碎的骨头离开冥府。
——此处一提,海螺被认为与风有关,所以在作为风神的羽蛇(埃赫卡托)画像上,经常可以看到他佩戴着海螺。
言归正传,羽蛇取回的这些骨头被女神磨成粉末,又混合上羽蛇自己的鲜血,最终做成了现在的人类。
而在另一个版本的神话里,羽蛇前往冥府的旅途与另一位神祇有关:索罗特尔(Xolotl)。
这位神祇外貌是只狗,他象征着夜晚的金星,也就是昏星,他是畸形与厄运之神——这个神其实来自萨波特克(Zapotecs)人,在他们的神话体系中,索罗特尔是作为羽蛇的双生子登场的。
前往冥府的旅途中,索罗特尔也伴随着他的双生兄弟,正如阿兹特克下葬时经常以狗殉葬一样;他们进入冥府旅途相当艰辛,这也是一种阿兹特克人冥府观的体现。
阿兹特克人的观念里头,死者进入地府后,需要战胜许多危险才能在那里生活下去。
在神圣的四天旅途中,行者必须在时刻会挤扁自己的两山之间通过,他们要避开蛇和鳄鱼的危险,穿过八片沙漠、翻过八座山头版头、经受夹杂着黑曜石岩块和石刀的寒风袭击;接着,他们来到一条宽阔的河边,由一条红色的小狗驮过河;最后他们来到自己的目的地,把礼品献给“死者之主”,后者从九块不同地区中选出一处安排死者的去处。
而那也并非什么好地方:那里会挂着混有黑曜石的风,人们只能躲在盾牌后面,才能让自己不被风伤到。
人生已如此艰难,死后却也还是要像生时一样历经艰辛……的确不是个会令人高兴的死后观。
不过我们可以稍微对比一下埃及的冥府观,埃及人前往来世也需要经历重重历练,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也很相似:两个文明所处地区的自然条件都相当严苛,人们在往冥府路上经受的,其实就是他们在现世生活的投影。
顺便一提,先前提及的成为第五个太阳的纳纳瓦特辛,也被认为是索罗特尔的一种面相。
在羽蛇以风神身份杀死诸神以让太阳正常运行的神话里也曾提及索罗特尔。
索罗特尔不愿意成为新太阳的牺牲品,于是他先后变为玉米、龙舌兰和一种两栖动物,但埃赫卡托最终找到了他,并将他杀死。
总之,当新纪元人类从旧纪元居民的遗骨中诞生后,诸神也开始考虑该如何喂饱他们。
在关于粮食诞生的神话里,羽蛇发现了一只背着玉米的蚂蚁,在恐吓了这只蚂蚁后,它同意带他前往前往食物的发源地,于是羽蛇化身蚂蚁潜入了托纳卡特佩特尔山(Tonacatepetl,“粮食山”):
在那里有一个装满了玉米与其他种子和谷物的房间,他把一些玉米粒带回,众神用它来哺育了最初的人类。
但当羽蛇试图把整座山拉回来时,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用一根绳子搬运它,于是他请其他神祇帮忙。
通过抽签,纳纳瓦特辛最终被指派来劈开这座粮食山,他把整座山辟开,并请来了特拉洛克斯——雨神特拉洛克的仆人,代表四种方向的风,以及特拉洛克,他们将种子分给了人类。
从这个神话中可以看出羽蛇为什么也是农业神:因为他同时也是风神,风播撒种子,并且带来雨水,于是作物发芽。
他的“履历”最早可以上溯至奥尔梅克时代——同样的,在中美洲的其它神话里,也都有他对应的神祇。
玛雅的恰克(Chac),托托纳克的塔津(Tajin)都是如此。
阿兹特克本质上仍是一个“靠天吃饭”的国家,对于他们而言,雨水的多少直接决定了一年中作物的好坏。
于是阿兹特克人大肆祭祀这位雨神,在墨西哥山谷周围的山区当中,他的雕像出现得比其他任何都要更频繁。
他的其他职权也是“雨”这一神职的延伸,其中包括冰、冰雹、雪、云、洪水、干旱、雷电——简单来说,就是任何与雨水有关的,包括雨水过多或过少带来的灾害。
同时,由于雨水能带来农业的丰收,所以他也象征多产。
特拉洛克是如此重要,以至于阿兹特克人在特诺奇蒂特兰(Tenochtitlan,阿兹特克首都)正中心建造了他的神庙。
这便是著名的阿兹特克大神庙之一——时至今日,在许多与阿兹特克有关的作品里,我们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其中蓝色的那一座便是特拉洛克的神庙,另一座红色的,则属于战神维齐洛波奇特利(Huitzilopochtli,左蜂鸟)。
阿兹特克人认为战争和人祭是促使下雨的必要之物,所以,他们会发动战争俘获奴隶,而后将其献祭。
还记得之前在羽蛇的章节中,我们提过有祭司以羽蛇神的名字为名吗?那就是侍奉这两位神的祭司。
特拉洛克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在一些神话里,他代替(一不小心又成为了背景板的)西佩·托堤克成为了双神的第四个子嗣。
而在另外的一些神话里,他由羽蛇神创造——羽蛇同时创造了他,以及我们之后会提及的翡翠裙。
这两位应当算是兄妹的神祇后来成为了夫妻,按故事的时间上来算,这应当是在索奇奎特萨尔被烟雾镜拐走之后的事了。
与翡翠裙结婚这件事带来了一系列神系上的变化,特拉洛克随之成为特奇兹特卡特尔(Tecuciztecatl,老月神)的父亲,在一则涉及太阳诞生的神话里,这位神祇曾与纳纳瓦特辛一起争夺成为太阳的权力。
尽管特奇兹特卡特尔看起来相貌堂堂,却在自我牺牲的最后一刻犹豫不决,因此,他最终没能成为太阳。
也有一些说法,说特拉洛克是在羽蛇和烟雾镜杀死地怪、创造天地时诞生的——当然,这样就和五个太阳有些矛盾了,神话的诸多版本,在此仅为一提。
被选为祭品的儿童会被装饰打扮,而后带上山顶,如果他们此时哭泣,那便会被视为好兆头,因为眼泪象征着雨水,不过仪式到了最后会以祭祀西佩·托堤克作为终结。
在先前关于粮食的神话里,我们曾经提过特拉洛克斯(Tlalocs)——侍奉特拉洛克的四个小神,另外一说,他们是他的儿子。
除了给人类送出粮食外,他们也代表了四个基本方位和四个方向的风。
传说中,特拉洛克有四个罐子,从其中三个罐子里可以倒出致命的干旱、严寒和疾病,而从代表东方的罐子里,他能够倒出滋润大地的雨水,阿兹特克人认为,雷声就是特拉洛克打碎罐子时的声音。
从阿兹特克所在的地理位置上也不难看出为什么只有东方的罐子能倒出温和的雨水:因为 季节性的降雨往往都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同时,四个方位的特拉洛克斯也有象征自己的颜色:西方是红色的,与秋天的阵雨有关;南边是绿色的,代表夏季;东边的雨是黄金色的,它能让生命回归世界;北方的雨则是白色的,它与冬季有关,自然也与冰雪有关,阿兹特克人相信那是他们已故祖先的骨头有关。
特拉洛克统辖“特拉洛克之地”特拉洛坎(Tlalocan),这里位于十三层天空的第四层。
死于溺水、雷电、传染病的人会被接来这里,这里丰衣足食、四季常春。
5、查尔丘特里魁(Chalchiuhtlicue)
女神查尔丘特里魁(Chalchiuhtlicue,“翡翠裙”)是阿兹特克官方五个太阳年表中,唯一成为太阳的女神。
神话里,她往往被视为雨神特拉洛克的姐妹或妻子,但在不同版本的神话中,她有时也被认为是休休泰奥特尔(Huehueteotl,老神,阿兹特克火神)的棋子,同时,她也被认为是月神特库奇兹特卡特尔(Tēcciztēcatl)的母亲。
也有说法提及,她是特拉洛克的一个面相,不过单就名字上来看,她和查尔丘特拉托纳尔(Chalchiuhtlatonal,同样也是位水神)的关系恐怕更加密切。
她掌控着湖泊、河流、溪流、泉水——总而言之 ,是一位淡水女神,因为阿兹特克人将含盐的水归属到了另一位女神维斯托西瓦特(Huixtocihuatl,“盐夫人”)身上。
这位女神也被认为是特拉洛克的姐姐,而她与翡翠裙也关系匪浅,她与翡翠裙,以及另一位女神奇科梅扣特尔(Chicomecōātl,“七蛇”)共同组成了一个三人组,代表了供人们生存的三要素:盐,水,与食物。
因此,翡翠裙也被认为与农业有关,尤其是在她与另一位神祇森特奥特尔(Centeōtl,阿兹特克的玉米神之一,被认为是与七蛇女神对应的神)一起出现时,这时的她只有积极的意义,那就是为植物提供灌溉用的水。
既然说是“积极”一面,那么显然,她也有消极的一面——那就是当她愤怒时,她会停止灌溉玉米,并引发干旱。
她同时也是航海与渔业的保护神,同样的,当她生气时,便会引发风暴,并创造旋涡。
在一些神话里,是她自己毁灭了属于她的第四太阳纪,作为对特拉洛克的报复。
但女神还是对那些讨她欢心的人网开一面,她建造了一座能连接天地的桥梁,让他们能够通过,而那些没能通过那里的人就变成了鱼。
另一个版本的神话里则说,烟雾镜和羽蛇出于嫉妒,把她从空中击落,将这个太阳纪毁灭了。
当然,流传更广的说法,是她因为烟雾镜的话语而悲伤,并因此导致了世界毁灭。
而在手抄本中,她的形象也十分好辨认: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穿着一条翡翠色的长裙。
她也经常被描绘成河流,河边长着胭脂仙人掌,结出的果实代表人的心脏。
河流对中美洲的贸易相当重要,因此它们经常被描述成“查尔丘特里魁之水”。
除了淡水女神这一职责外,翡翠裙还与生育有关,并且是新生儿的保护神。
因为流经这位女神之手的水是活水,有赋予生命的力量——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同时是水神与生育之神。
在阿兹特克,当新生儿出生时,助产士都会给他女神的祝福,保佑他在充满痛苦与灾厄的世界里生活下去。
而在关于她的祭典上通常也会献祭儿童:与对特拉洛克的祭祀一样,孩子哭泣的声音被认为乡镇着雨水,他们哭泣,意味着将来会有充足的雨水。
笔者曾考据过现代墨西哥“哭泣的女人”的传说,而这种祭祀仪式也被认为该传说的来源之一。
——顺便一说,广为人知的特奥蒂瓦坎(Teotihuacan)月亮金字塔,就是祭祀这位女神的。
而与它毗邻的太阳金字塔,则是祭祀她的丈夫特拉洛克的场所。
6、维齐洛波奇特利(Huitzilopochtli)
对于阿兹特克人来说,维齐洛波奇特利(Huītzilōpōchtli,“来自南方的蜂鸟”、“左蜂鸟”)着实是一位相当重要的神祇。
但这样一位神祇,在阿兹特克人的万神殿中却显得相当“年轻”:要知道阿兹特克的万神殿里,不乏从其它各个文明中延续而来的神祇,我们曾经介绍过的几位大多都是如此;而左蜂鸟却是一个纯粹阿兹特克“原创”的神,在更早期的文明里并没有他的对应体。
那么,这位新生的神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受到推崇的呢?
时间很明确,是在著名的蒙特祖玛(Motēuczōma)一世当政期间。
当时他与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特拉卡埃莱尔(Tlacaelel)共同治理国家,后者重新书写了阿兹特克的历史。
他下令焚烧过去阿兹特克人迁徙的书籍、扩大人祭规模、提出荣冠战争——不一而足,在他的倡导下,维齐洛波奇特利的地位有了很大提升。
在本文一开始的时候(见阿兹特克的五个太阳:序),我们曾说过阿兹特克的第五个太阳神时被认为是纳纳瓦特辛献祭自己后的姿态,而在特拉卡埃莱尔执政期间,维齐洛波奇特利正式取代他成为了新的太阳神。
阿兹特克人的人祭相当著名,而从左蜂鸟的神职就可以看出,阿兹特克人将太阳的运行、战争与人祭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以战争不断地俘虏敌人进行祭祀,又以这祭祀来确保太阳的运行:
在阿兹特克人的观念中,太阳每天的东升西落都是一场战争,而战争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左蜂鸟的兄姐们。
这个传说中,左蜂鸟是扣特丽丘(Coatlicue,蛇夫人)的儿子,但他的出生不同寻常。
当时蛇夫人已经寡居,当她在打扫房间时,她看到了一个羽毛球,她把羽毛球放进怀中(一说放在乳房下面),而后那些羽毛便不见了踪影。
这是个相当明显的感生神话,那羽毛团是蜂鸟的羽毛,据说象征着战士的灵魂。
蛇夫人的孩子们显然并不认可这样的母亲,他们为此事感到羞耻,于是他们便决定杀死她。
其中包括了后来的月亮女神柯尤克索秋(Coyolxauhqui,“金铃”)和四百南方星辰(Centzon Huitznahua)。
这让蛇夫人相当伤心,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断地鼓励她,让她振作起来。
而后,就在母亲危急之时,左蜂鸟全副武装地从她的子宫中诞生,并用休扣特尔(Xiuhcoatl,“绿松石蛇”)将他的兄姐们杀死。
这也就是为什么太阳每天要追随着星辰与月亮东升西落的原因:他们是在重复着永无休止的光明与黑暗的战争,阿兹特克人深信,人类的血液能为这位神祇提供能量,帮助他战胜黑暗。
作为太阳,他每天穿过天空,从黎明到正午陪伴他的是阵亡武士的灵魂,从正午到日落陪伴他的则是奇瓦特特奥(Cihuateteo)——分娩时死去的女子的灵魂,阿兹特克人认为女人在分娩时死去和男人战死一样光荣——而在夜晚卡,他照亮亡灵居住的阴间。
在这个神话的不同版本中,月亮女神金铃充当了完全不同的角色:
她实际上是为了警告母亲而来,但新生的左蜂鸟将她误杀,为了让自己的母亲能每夜都能看见自己的女儿,她的头被抛上上空、成为了月亮,她脸上的铃饰仍然在天空中闪闪发光。
每次月亮在太阳光下消失,就意味着她被砍头这件事的重演。
一则故事提及夸维利卡(Quauitlicac),她是四百南方星辰之一,左蜂鸟的姐姐。
面对杀死母亲及未出世的弟弟这件事,她心软了,于是便向他们报告了其余兄弟的背叛行为。
左蜂鸟对她说:“我亲爱的姐姐,请留心我的话:我完全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与此同时,其他人正在前来杀死他们的路上,他们带了一大堆飞镖。
“看清楚他们到了什么位置。”左蜂鸟说,“他们到了哪个地方?”
“他们到了佐姆潘特里安(Tzompantitlan)。”
“在科亚夏科(Coaxalco)。”他得到了答复。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姐姐告诉他,敌人已经来到了眼前。
——这则故事里实际上展示了前往特诺奇蒂特兰的神圣地理。
这三个地名各有其意,分别是“在头颅架下”、“蛇沙地”、“水汇聚的地方”。
而另一则神话则提及了他的另一位姐妹:马里纳里索奇特尔(Malinalxochitl,“草花”)。
传说,最初的阿兹特克人(墨西卡人)由左蜂鸟和他的姐姐一起领导,但长时间下来,姐弟两人间产生了矛盾:
左蜂鸟指责自己的姐姐提出了太多的疑问,并且散播怀疑的种子;他命令自己的人民在她睡着时离开。
醒来后发现这件事的草花十分愤怒,之后她生下了一个名为科比尔(Copil)的孩子,并命令他去杀死左蜂鸟。
他的儿子欣然接受,但他很快就被抓住,左蜂鸟扯下了他还在跳动的心脏,并把它丢到了特斯科科湖中间,它在这里形成了小岛,一株胭脂仙人掌由它的血液滋养而生长。
后来,他命令阿兹特克人去寻找这里,并最终在那里建立了特诺奇蒂特兰。
作为阿兹特克人的保护神,左蜂鸟指引他们离开阿兹特兰(Aztlan,鹤之地),最后在特诺奇蒂兰特落脚。
传说中,阿兹特克人的祖先居住在中美洲西北部阿兹特兰的奇科莫兹托克(Chicomoztoc,七洞穴),这里位于有一天,祭司从左蜂鸟那里得到启示,让他们离开那里。
于是他们开始迁徙,在这一过程中,左蜂鸟禁止他们自称为阿兹特克人,转而告诉他们,他们应该自称为墨西卡。
后来,在辗转了三百多年后,他们在一个湖中看见了一只老鹰叼着蛇站在仙人掌上,认为这是左蜂鸟给予他们的启示,就定居在了那里。
这里后来建成了特诺奇蒂兰特城,阿兹特克的首都,也是阿兹特克人心中世界的中心。
时至今日,那只叼着蛇立于仙人掌上的老鹰仍在墨西哥的国旗上。
例如,传说是他发明了人造湖田(chinampa),解决了阿兹特克人种植作物的问题。
也有说法是他和羽蛇一起创造了火,也一起创造了第一个男人和女人,以及太阳和大地。
我们也曾说到过,他和特拉洛克的神庙并肩立于特诺奇蒂特兰中央,阿兹特克人总是把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认为他们是拥有同等力量的一对神祇。
此外,他也被认为掌管着其中一个死者的去处:战死的、被献祭而死的、分娩而死的,以及被俘虏后死去的最终都会来到这里。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太阳行进的路上会有如此多死者灵魂伴随。
不过即便是这些死者十分接近左蜂鸟,他们也依然不能直视他——他太过明亮,以至于他们要透过盾牌中的箭孔才能看到这位神祇。
毕竟以个人来说,想做的关于阿兹特克神话的收集、考证、翻译、林林总总,也只是告了一段落而已。
总之,本文只是对阿兹特克庞大而复杂的宗教神话的一瞥,希望你能够喜欢。
附后的两项,一者是笔者从维基百科上整理的阿兹特克神话关系图,一者是从不存在的视频站上下载的阿兹特克神话相关纪录片,放这里以供考证。
本关系图完全体现了笔者制作时的心情:都用曲线吧,看起来好看一点(中间)→这样整理一下比较争气(左边)→理线是什么,可以吃吗(右边)→(目死)(最外侧)由于本人英语水平不佳,神职部分是凑合着翻译的,只能作为参考:)
经过数年时间,其中一些信息的有效性可能需要重新查看,不过如果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应该还是可以的:P
阿兹特克神话纪录片《The Five Suns》,英文,无字幕。不过如果你把上面这一长篇全看了的话,相信看起来毫无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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