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周以来一行人穿行在诺斯卡寒冷荒凉的森林中,沿着崎岖山脉间的峡谷缓慢前行。这片荒芜,不适宜居住的土地上鲜有人或野兽的踪迹。即使有寒冬的掩护,在没有日光的荒原中独行也让人惴惴不安。
几周里,他们两次见到人类活动都痕迹。其中一次,奥格琳姆一如既往地走在前面,嗅到了几个人的气息。叛逆者敏锐的感官立刻就分辨出这气味属于艾斯林人,很可能是一群猎人穿越森林,为部落猎取新鲜的肉食。奥格琳姆热血沸腾地描述了他们可以轻松地追踪并在雪原中将他们杀死。伊纳尔也感受到了同样的冲动:把剑刃插进艾斯林人的肉体,终结他们欠下的血债。乌尔妲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他们还没有侦察到,但艾斯林的定居点肯定离这里不远,放跑任何一个猎物都会很快把整个部落引到他们头上。伊纳尔必须满足复仇欲与追寻万变之主的奖赏之间做出选择。
他们仍然身处艾斯林人的领地内,这是碧琳娜,他们从野兽人手中救下的女子,发现的。她和奥格琳姆一样对漫游四方有一种独特的渴望,她经常跑到队伍的前方,潜行在树林中,寻找最佳的路线。伊纳尔非常欣赏她高超的技巧,她的脚步轻柔,几乎没有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自从拿回了她的盔甲,那个在野兽人营地解救出来的冰雪维纳斯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穿皮制外衣与短裤,外罩链甲裙和一件厚重剑齿虎皮披风的女猎手,鲸鱼牙柄宽刃大刀与象牙饰长弓为她更添一丝致命色彩,使她充满了野性之美。尽管还陷于失去阿斯塔的痛苦中,每当碧琳娜靠近他,伊纳尔都不自觉的心跳加速。
一个相当晚的时候,伊纳尔和其他人准备露营,碧琳娜从深入森林的探索中回来,她报告说前方是一整个艾斯林村庄。他们过去两天一直追踪的痕迹指向那个小小的村落。瓦拉克询问她胜算几何,碧琳娜只是耸耸肩表示诸神自会定夺。伊纳尔再次感受到了复仇的渴望蠢蠢欲动,他想让艾斯林人血染大地,像他们摧毁文斯科一样摧毁他们的村庄。奥格琳姆发出野兽一般的喉音表示赞同,眼睛中闪烁的野蛮光芒说明已经陷入了屠杀昔日同族的幻想。即使是瓦拉克似乎也充满渴望,他似乎变回那个个库尔干掠夺者,盘算着如何劫掠这个小村庄。再一次的,乌尔妲出言制止了他们的行动,距离冻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这里为了一场对一个伟大战士来说不怎么值得的屠杀而放缓脚步真的值吗?
“万变之主的赐福与青睐在冻海的另一边等待我们”乌尔妲说
他们继续向北,进入只出现在贝尔松传说中的土地。每走一步,伊纳尔都能感受到诸神的气息从他身上扫过。周围的树木变得越来越扭曲,树枝像枯瘦的手臂一样伸向天空。伊纳尔看到一只白狐从覆雪的岩石后探出头来,她的眼睛长在长长的眼柄末端,它的鬃毛被硬刺替代。即使是黑夜本身也在变化,奇异的极光在北方的地平线上闪烁跳跃。
还有别的东西,比奇怪的狐狸与和树更加难以捉摸,它模糊且无形,伊纳尔能感受到它,就像飘动的蛛网缠上他的灵魂,又像冰冷的火焰在他的血管中奔涌。伊纳尔知道这是诸神的力量,这种力量是试炼,摧毁一切无法承受它的东西。即使是最强大的诺斯卡战士在感受到这种力量的触碰时也会深感不安。伊纳尔注意到他的伙伴们也深受这种不适的困扰,他们频繁地停下来抓挠自己的皮肤以缓解怪异的感觉,恐惧地注视扭曲的树木与闪烁的天空。只有库尔干人瓦拉克似乎不受影响,若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随意与镇定。伊纳尔想到库尔干人的土地与诺斯卡大不相同,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很难理解什么样的部落会享受沐浴在诸神力量的触碰之中。
最终,扭曲的森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灰色岩石构成的崎岖山坡。只有最顽强的灌木才能在这里生存。山坡向下延伸,最终变成数百英尺高的崖壁。崖壁陡峭几近垂直,让伊纳尔几乎要信了乌尔妲的说法:这崖壁是血神亲自挥下的斧刃切割形成的。在悬崖下方, 冰海一直延伸至北方的地平行线,在极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光芒。对那些在利爪海与南方温暖水域游弋的海盗与掠夺者来说,冰海是一个可怕的传说,正如它的名字,冰海是一个冰冻的世界。对于伊纳尔来说,这是不详的:海浪被冰冻,像岩石一般死寂。当他俯瞰冰海时,他感觉自己非常地渺小,他觉得自己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观察着诸神的伟力:伊纳尔所知的最强大的力量——大海——被杀死,冻僵的尸体被陈列供人观赏。
伊纳尔摇了摇头,试图从脑中清除阴郁的想法。他感觉碧琳娜的手落在他的肩上,发现她迷人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伊纳尔再一次感受到来自那迷人眼睛的引力,仿佛被拉入了那美丽容颜后的秘密世界。
“如果你准备去那儿”碧琳娜说“那我们就会跟你去,伊纳尔·钢拳。”这些话语中有一些谨慎,甚至是胆怯,似乎对自己所说的话有些不满。伊纳尔从碧琳娜的视线中挣脱出来,看向其他伙伴。乌尔妲凝视着冰海,她的身体在厚重的斗篷下不住地颤抖,法杖上挂的护符不停地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奥格琳姆蹲在地上,低头向悬崖下张望,看起来像一条被主人责备的猎犬。伊纳尔看着狂战士左右转头,环顾四周,就是不看横亘在他们前方的冰海。就连瓦拉克也面露难色,库尔干人挠着下巴,担忧的目光沿着悬崖来回骚动。伊纳尔能理解他们的想法:知道有那么个地方叫冰海是一回事,看着如此宏伟的奇景,发现它挡在自己的路上是另一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追随者们脸上的疑虑与难色更加强化了伊纳尔的决心。没有回头路。他们会找到斯科洛特的老巢,抢回万变之主的宝藏,他也会收获他被应允的奖赏,他将拯救阿斯塔和她的人民,就算是冰海也不能阻拦他。
伊纳尔转过身背对着冰海,紧盯着他的同伴。“我们得找到一条下去的路。”他不再理会同伴眼中的恐惧,也没有给时间让任何人发表反对或者质疑,径自沿着悬崖向东行进。他听到第一个人跟上他的脚步,然后是其他人。他没有回头看,他知道他们都会来,他知道在困扰他们的所有忧虑中,被他所背弃是最糟糕的。
“艾斯林人”奥格琳姆的咆哮声在伊纳尔耳边响起。伊纳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们要沿着曲折的悬崖走了数天,最终找到了这道天然城墙的缺口,看起来可以通往下方的冰海。然而,随着他们逐渐靠近,奥格琳姆逐渐变得焦躁,发出警告说空气中有人的味道。不久之后,碧琳娜就发现了营地。
伊纳尔一行人蹲在一个雪堆后面,观察者这个奇怪的营地。它深深嵌在悬崖的豁口中,除非是在它的正上方,否则几乎看不见。建造者显然对营地的隐蔽性很有自信,因此没有建造任何界墙,反而在豁口的两侧用破旧木材和牛皮建造了两座瞭望塔。除此之外,伊纳尔还能看见一对低矮覆雪的长屋,还有一个铁匠铺,巨大的石煅炉向夜空喷着吐浓稠的黑烟。铁匠铺的远侧是布满坑洞的崖壁,覆盖着脚手架,一些四肢上挂着铁链的人正在挖凿。就在伊纳尔观察的时候,一小群工人将一辆满载矿石的牛车推向铁匠铺。一个矮小阴森的人从煅铺中走了出来,朝着推车的人大声呵斥。伊纳尔没法肯定那是个男人还是恶魔,但两侧的着甲战士他是不可能认错的:艾斯林人。
“最好绕着走,”伊纳尔听到乌尔妲的建议后转过头,老巫婆向西摆了摆她的手,示意远离采石场和通向冰海的蜿蜒裂谷。
“我得说我同意”瓦拉克说,他看起来不怎么情愿“我数到了起码十二个战士,如果算上奴隶,那还能翻上三倍。我觉得可能有点太多了。”
“他们都是废物!”奥格琳姆咆哮道,他露出牙齿看起来比伊纳尔印象里的更长,更尖。“如果这几个懦夫想留在这儿,留给奥格琳姆和伊纳尔的人头就更多了!”
伊纳尔拍了拍狂战士的背。奥格琳姆很多方面都是谜,但在某些方面,他又像石头一样坚定可靠,只要事关杀戮,伊纳尔总能得到奥格琳姆的支持。他转而看向后面的碧琳娜。
“你的意见?”伊纳尔问道。女猎手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从背上取下了弓和箭。
“我们已经走了三天,没有其他下去的路”她说“不能指望很快能找到其他路”她严肃地盯着乌尔妲,让乌尔妲皱起了眉头。“只能说他们挡着道儿了。”碧琳娜将目光转回伊纳尔“你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是:干掉他们。”
伊纳尔点了点头,从腰间取下斧头。“那就这么定了”他说“如果万变之主真的在指引我,那他领我们到这儿来,估计也不是想看我们悄咪咪跑路。”
煅炉的火光和脚手架上的火把让营地在漆黑的夜晚中格外的扎眼。这让伊纳尔吃了颗定心丸。他摸黑爬向哨塔,营地里的人受火光的影响,在黑夜里看得不够远,他们没什么机会发出警报,至少死到临头前都不会。
伊纳尔匍匐爬过雪地,白色的斗篷掩盖了他的轮廓。哨塔上的哨兵是个威胁,他们很聪明,没有点燃火把影响自己的夜视能力。奥格琳姆和瓦拉克都认为在攻击可能是兵营的建筑之前,得先处理掉哨兵。碧琳娜的敏锐的感官与射术能在他们有所察觉前就搞定他们。
伊纳尔承担了最危险的部分。他将前往煅铺,处理锻造师与他身边的艾斯林守卫。在观察营地,制定计划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威胁:一个巨大的东西从煅炉后方爬起,把石头塞进巨大的轮状磨床,再利用自己巨大的体型与力量将石头粉碎,将矿物分离。这个东西让伊纳尔和他的同伴都犯了难,它太大了,比所有人类都大,那东西肯定是一只食人魔。虽然伊纳尔不怎么喜欢这个任务,但他知道想赢得同伴们的尊敬与服从,他就得亲自动手击败这头野兽(诺斯卡人兽人说)。
伊纳尔爬到观察位置上,凝视着左边的塔楼。他只能隐约看到哨兵的黑色剪影:裹着厚重的皮毛,试图抵御冬夜的寒冷。哨兵在高台小小的范围内无声的来回巡逻,他的动作规律又精准。伊纳尔笑了,这个哨兵步入了一个常见的死亡陷阱,他的职责枯燥无聊,漫长的守夜让他的头脑和感官变得迟钝,他不再警惕。这个艾斯林人不会有机会知道是什么把他送到先祖的大厅。
伊纳尔没有听见箭矢破空的声音。他是在箭头从哨兵喉咙里冒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的。艾斯林人痛苦地咕哝着试图向营地发出警报,可惜他迅速流逝的生命不支持他这么做。他跪倒在楼梯前然后滚下,发出几声闷响,脖颈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伊纳尔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确保他已经彻底死亡。对于一些蒙受神恩的人来说,脖颈断裂也只是小问题(诺斯卡人兽人说有力证明)。与此同时伊纳尔看到瓦拉克与奥格琳姆悄悄地向营房靠拢。这意味着另一名哨兵也已经被碧琳娜解决。他提醒过这两人靠近煅铺时留意他的信号,但他不清楚奥格琳姆能控制住他的嗜杀欲望多久,最好不要对他的自我控制有太多幻想。伊纳尔站起身。飞奔向营地,他简单的利用阴影遮蔽身形,把速度放在第一位。如果他能在艾斯林人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奇袭铁匠铺,就有机会在巨兽反击前把将它放到。
锤和镐敲打石头的声音在营地里回荡,伊纳尔冲进裂隙狭窄的开口,峡谷奇特的声学效应让噪音像这些奴隶一样被牢牢锁住。伊纳尔非常满意,这会完美地掩盖他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他的视线扫过营地。
除了艾斯林营房里两亮着的灯伊纳尔没有看到有人的迹象。一些瘦弱的奴隶聚集在另一座建筑的周围,看起来像是厨房。在一个大肚子的艾斯林人的监视下,奴隶们把各种肉块分割然后丢进锅中。伊纳尔看见鹿肉和兔肉被丢进一个锅中,而另一个锅中装的是从死去的两脚羊身上取下的,淡粉色的肉块。显然第一口锅里装的是艾斯林人自己晚餐,而第二个锅里的是奴隶们的饲料。伊纳尔感觉胃中一阵翻涌。他对奴隶劳作并不陌生,但是拿奴隶自己的肉喂食他们连贝尔松人都觉得不齿!
伊纳尔改变方向,朝厨房走去。那个厨师必须死,从厨房可以看到伊纳尔的目标和铁匠铺,伊纳尔不能冒险让那个厨师发现它并发出警报。瓦拉克和奥格琳姆现在应该已经就位了,估计已经在等他的信号。伊纳尔希望他们能保持冷静,再等一会儿。
烤两脚羊的恶臭盖过了鹿肉诱人的香气。伊纳尔皱了皱鼻子,紧贴厨房的墙。他深吸一口气。速度将会至关重要,必须在敌人反应之前直取首级,否则立刻就会陷入围攻。
伊纳尔将头探出墙角,看着厨子在奴隶间大摇大摆的穿过,用脚踢那些挡道儿的人。他停在为奴隶主们准备的大锅前,从腰带上取下一把长长的铜勺插进沸腾的汤里,贪婪的吸吮着奴隶的劳动成果。油腻的棕色汤汁顺着他的脸颊流进他深红色的胡子。厨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然后又弯腰捞起一块鹿肉。
就在对方忙于取食时,伊纳尔一路撞开奴隶,冲进了厨房,厨师被骚动吸引转过头,却只来得及看到伊纳尔的斧头呼啸着划过他的脖子。他的头颅高高飞起,落入大锅中,震惊的神情定格在他的脸上,随着汤汁上下起伏,然后逐渐下沉。
伊纳尔转过身,面对那些瘦弱的奴隶。没有任何人表现出欢乐或者感激,他们用一如既往的呆滞,愚钝神情看着他们的解放者与前奴隶主。他们做了太久的奴隶,以至于自由唾手可得,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不论他们曾经是什么人——诺斯卡人,哥萨克,库尔干人,甚至是南方人——现在都一样,都从心灵上沦为了牲畜。伊纳尔吐了口唾沫,推开了瞪大眼睛的人群,与其苟全如此可悲的生命,不如奔向死亡的怀抱
伊纳尔继续穿过营地。他能看见远处的黑暗中有艾斯林人,他们鞭打,辱骂着在劳作中怠慢的奴隶。这些人身形巨大,即使从远处也能看清他们身上覆盖着黑色的甲胄,面部隐匿在头盔下,腰间别满了斧头和利剑,背上背着盾牌。伊纳尔的内心闪过一丝恐惧的火花,艾斯林人的数量远超他的预期。脚手架上至少有5个艾斯林人在走动,悬崖底部有4个在监视奴隶。就算他能迅速干掉这些,采石场的守卫也能很快追上她。对付这么多人最好的下场也就是死得不辱先祖之名。也许老巫婆是对的,他们应该换种下山方式。
疑虑在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间,伊纳尔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万变之主将自己带向此处。不管艾斯林人有多强大,万变之主都会让他更胜一筹。就算大变化者的力量让他失望了,那又怎样呢?他本就打算一路杀进艾斯林人的地盘,直到自己倒下。不管在这里还是某个森林里的村庄,只要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斧头,斧头上沾着艾斯林人的血,那就没什么分别。
决心在伊纳尔心中充盈。他悄悄接近低地中的煅铺。他要向万变之主展示自己的力量与信仰,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取得被应允的奖赏。
正当伊纳尔绕行前往煅铺与沉睡的食人魔时,一声野兽般的尖锐嚎叫在营地中间响起。很快,金属碰撞与人群的呼号声开始响起,显然奥格琳姆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煅铺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两个壮硕的艾斯林人从煅铺门洞中钻了出来,他们毛茸茸的手中攥着造型邪恶的斧头。一个矮胖的身影从另一个门洞中钻出,他的身体被熏黑的鳞状钢铁甲胄包裹。黑衣恶魔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兵器,看起来既像斧头,刺锤与鹤嘴锄的混合。他把戴着骷髅面甲的脸转向伊纳尔的方向,口中吐出充满仇恨的嘶嘶声。
煅铺后方传来一声巨吼,伊纳尔看到那个沉睡中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他的决心也随之动摇。这家伙比人类高出一倍有余,手臂粗壮得能把伊纳尔整个儿塞进去。伊纳尔没见过它更大的食人魔,诸神之息在它身上产生了可怕的影响:他的肩膀上长着两个丑陋的脑袋,粗大的獠牙撑开它们的下颚,在躯干的中央,伸出一只不该存在的手,粗大的手指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抓向夜空。它身上覆盖着勉强包裹住躯干的破布与皮毛。
伊纳尔没时间去管那个怪物,艾斯林守卫已经冲向了他,口中发出野蛮的战吼。他们身后那个是那个邪恶的锻造师,它挥舞着怪异的混合武器,他似乎很乐意让它的保镖们先接近伊纳尔再介入战斗。
第一个靠近的艾斯林人挥斧砍向伊纳尔的肚子试图将他开膛破肚。伊纳尔用自己的斧头挡下攻击,但在他反击之前,他就不得不躲开另一名艾斯林人直取脖颈的横扫。艾斯林人发出一阵哄笑再次向他发起围攻,将他困在低地。两个艾斯林人牵制伊纳尔让他被迫防守。伊纳尔听到采石场传来喊声,其他艾斯林人很快就会赶到铁匠铺。这些守卫不需要冒险发起进攻,只需要等待支援到场即可。
尖锐的刺痛从伊纳尔身体一侧传来,他倒吸一口冷气,从试图继续深入的攻击中躲避出来,差点撞上艾斯林人的斧头。他看见那个锻造师抽回那柄怪异的武器,尖端沾满鲜血。锻造师在面具后发出沉闷的笑声,伊纳尔能感觉到他非常享受他工作中施虐的那部分。艾斯林人也发出了笑声,旋即再次发动攻击。伊纳尔被迫应战,当他再一次格开敌人的武器时,他感到锻造师的武器再次刺中了他,深入大腿。伊纳尔强忍剧痛站定,鲜血顺着腿流进了它的靴子。他知道一旦暴露任何弱点,敌人就会立刻将他撕碎。
伊纳尔看着攻击再次袭来,艾斯林人比之前更加激进,从采石场传来的战吼说明其他守卫已经很近了。伊纳尔能看到艾斯林人红胡子后面的笑容,他们准备用斧头放到他了。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罩住了艾斯林人,笑容迅速从他们脸上消失了。其中一个艾斯林人面露恐惧,随后一只巨大的手盖住了他的脑袋,瞬间就把它捏成了个烂水果一样的东西。食人魔伸手去抓另一个人,那人迅速跳开回避,但落入了伊纳尔的攻击范围。伊纳尔像伐木般把他砍倒在地,那人尖叫着直到被食人魔一脚踩扁。
在回避守卫攻击的时候,伊纳尔一直在缓慢的绕向煅铺,接近巨大的熔炉。食人魔非常耐心地等待他们的靠近,然后才出手。现在它那四只浑浊的眼睛的盯着伊纳尔 ,一种期待的神情出现在它丑陋的脸上。伊纳尔看到铁链从它身上垂落,延伸到煅炉上被固定住。伊纳尔露出一个野蛮的笑容,冲那个食人魔点了点头。
锻造师也看懂了伊纳尔的意图,他喊叫着冲向伊纳尔。伊纳尔躲过了铁匠的攻击,反击擦过了锻造师的骷髅面甲。锻造师的眼孔里滴下鲜血,他再次发出喊叫,这一次艾斯林人粗重的声音回应了他。伊纳尔知道没有时间了,他一脚踢向锻造师的膝盖,将他踹翻在地,然后猛地冲向固定住锁链的巨大青铜环。当拉芬的斧头击中青铜环时,斧刃碎裂了,金属四散飞溅。青铜环上的符文燃起邪恶的火苗,瞬间闪耀起如同煅炉般的光芒,随即熄灭,青铜环已经变成了普通的金属。
怪兽般的咆哮在伊纳尔边上响起,强大的震动击中他的背部把他掀翻在地。伊纳尔翻滚着,顺势躲开锻造师的武器。武器上的斧刃深深地劈进伊纳尔倒地的位置,锻造师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伊纳尔,一边拔出武器。伊纳尔看到他长长的黑色胡子中编织着骷髅装饰,每个骷髅上都雕刻着和铜环上相同的符文。伊纳尔抽出破碎的飞龙牙,他冒险从锻造师身上挪开视线寻找其他艾斯林人。五名卫兵正在冲来,刀剑在熊熊燃烧的熔炉照射下闪闪发光。就在伊纳尔观察的时候,一名卫兵倒了下去,脖子上插着一支箭。其他人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冲锋。
在食人魔的再次发力下,青铜环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金属中被注入的咒语已经在伊纳尔的打击下破碎,束缚住食人魔的力量消失了。当狂怒的食人魔挣脱束缚时,艾斯林人的攻势立刻减弱了。然后,食人魔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前奴役者,畸形的口中发出沉闷,充满复仇意味的咆哮。犹豫不前的艾斯林人开始后退,没有人想对抗这么个玩意儿。
锻造师还在专注于拔出他的武器,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动。他终于成功将武器从冻硬的土地上拔了出来,还沉醉在满足之中,就惊恐地发现食人魔耸立在他的上方。在他有机会进行任何动作前,食人魔巨大的手掌就砸向他,把他像一只蟑螂一样打飞,撞在地上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金属渣子。
伊纳尔瞪着慌乱中的艾斯林人。要是他们以为食人魔是唯一能要他们命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大吼一声,扑向游移不定的对手。他听见食人魔的咆哮接上自己的战吼,大地颤抖,因为它跟上了自己的步伐。
当伊纳尔处理伤口的时候,一抹苍白,油腻的灰色逐渐在北地黎明天空的东方晕染开来。锻造师的攻击对伊纳尔造成了极大的痛苦,但他的目标是折磨而非杀伤,这让他了付出代价。要玩,最好还是玩死人去。
和艾斯林人的战斗持续了超过一个小时,食人魔的入局决定了战局的走向。但是就算是面对这凶残的恶兽,艾斯林人还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虽然伊纳尔鄙视他们,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们配得上踏进先祖的殿堂。
乌尔妲建议他这几天最好别动那条腿。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在攻击艾斯林人的营地前,伊纳尔把她绑了起来,这件事让她耿耿于怀。这不是个草率的决定,巫婆的魔法可以帮助他们轻松取胜。但是伊纳尔不相信乌尔妲愿意使用她的力量对付她的族人。每一步她都试图引导团队远离与艾斯林人的冲突,伊纳尔不能确定她会站在哪一边。
“你我都知道这不现实”伊纳尔咕哝着站了起来,“现在我们可以下到冰海去了,我们得在其他艾斯林人来之前赶紧行动,让他们看到这里的情况就麻烦了”他们在煅铺中扎营,因为它看起来比营地其他摇摇欲坠的房屋更可靠。
“在最坏的情况下你也可以让你的新朋友背着你”乌尔妲补充说,语气刻薄。伊纳尔看向食人魔,它正在忙着从艾斯林人身上扯下腿并清理 干净。血腥的画面让伊纳尔摇了摇头。
“我还是比较喜欢用我自己的腿走路”他说“我对他能不能记住我不能吃不是很有信心。”
“那干吗不把这家伙留这儿?”乌尔妲问。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有道理的问题。在战斗中这头食人魔确实是极大的助力,但如果它掉头来攻击他们,那它也是个可怕的威胁。最理智的做法是让托格纳托格自生自灭。但不知为何,伊纳尔有一种感觉:这食人魔是他的旅程的一部分,注定由他来解放,注定为他效命。
“我角色它是预言的一部分,就是你在雪地上画的双生巨人”伊纳尔回答。乌尔妲思索着他的话,但还是愁眉不展。
“记住,钢拳”她警告说“那预言是引导,也是警告···”
“所谓智慧就是区分这二者。”伊纳尔对诸神的谜语游戏没什么耐心。如果他们想和凡人交流,如果他们想让凡人为他们服务,那为什么他们不能用一种能让头脑简单的战士也能懂的方式来传达呢?“我得说我不知道,所以在我搞清楚之前,它和我们一起走。”
伊纳尔环视煅铺,高耸的煅铺是周边躲避从冰海吹来寒风的最佳场所。在奥格琳姆和瓦拉克把营房变成屠宰场之后,这里就是唯一能让人休息同时保持托格纳托格在视线里的地方。此外伊纳尔希望能随时观察裂谷的入口以防偷袭。突然,他注意到托格纳托格堆起的尸堆里有动静,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从尸堆中钻出来,悄悄地爬离正在午餐的托格纳托格,像一只巨大的甲虫一样。
伊纳尔抽出飞龙牙,悄悄靠近。头儿的突然行动引起了瓦拉克和碧琳娜的注意,他们放下手中正在保养的兵器,跟上伊纳尔。锻造师的注意力集中在进食中的食人魔身上,当伊纳尔一脚踢在他侧腹把他踹翻时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在那矮子反应过来之前,伊纳尔就一脚踩在他胸口,把飞龙牙参差不齐的锯齿边缘抵在他的喉咙上。
“你走了托格纳托格的晚餐可咋整?”伊纳尔出言讥讽。锻造师惊恐地呻吟着,扭动着试图从伊纳尔的靴子下面滑出来。伊纳尔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那条腿上,把锻造师钉在原地。
“放开我,否则你会后悔!”锻造师怒吼道。伊纳尔对此嗤之以鼻,伸手取下了骷髅面甲。他立刻后悔了,因为这是他见过最难看的脸。这个人长着油腻的黑色头发,盘成精致的发髻,上面装饰着小小的骷髅,他的胡子坚硬粗糙,同样被精致地编制,缀着同样的装饰。一个金色的环穿过他厚厚的,毛茸茸的眉毛,遮住了他那双小而凶狠的橙色眼睛,金色的钉子镶在他的大鼻子上。锻造师说话时,口中露出闪耀的尖锐獠牙,使他的话中带有一种黄鼠狼般的嘶嘶声。
总体来说,这个人的体型太过粗壮,不像是人类。伊纳尔想起来偶尔会从山上下到贝尔松村庄进行贸易的矮人,但他们的区别就像鹰和乌鸦一样。
“有点意思你这小虫子”伊纳尔大笑“但好像现在拿着剑的是我啊”这话引起了瓦拉克和碧琳娜的哄笑。
“哈苏特会诅咒所有胆敢伤害扎尔之子的人!”锻造师咆哮着,继续扭动身体试图逃脱。伊纳尔皱起了眉头,陌生的名字让他感到迷惑,他转向碧琳娜,但显然她也一无所知。
“黑暗之父的追随者”瓦拉克解释说“他是来自颅骨之地的扎尔矮人,我的族人偶尔会用奴隶交换他们铸造的铠甲。居然有扎尔矮人会远离自己的地盘,真是罕见。”
伊纳尔将飞龙牙顶在矮人的圆鼻子上“嘿,你在这儿干什么?是什么奇怪的癖好让你跑到这儿和艾斯林人长相厮守?”矮人只是忿怒地瞪着伊纳尔,火红的眼睛中燃烧着仇恨。伊纳尔手上微微发力,锻造师的鼻尖立刻渗出鲜血。
“星铁”他咆哮道,朝采石场和满是坑洞的悬崖点了点头。“但你们用不来它!”他的语气中充满恶毒“只有扎尔矮人才有加工它的技巧,在你们这种野杂种手里,星铁就只是石头!”
伊纳尔冷笑一声,将剑拿开“我对你的黑石头没兴趣,虫子”他说“我对你的神的诅咒也没有兴趣。”他转过头出了个口哨,尖锐的声音让托格纳托格从午餐上抬起了他的一个脑袋,紧接着另一个脑袋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两个面庞都充斥着仇恨。当它开始愤怒的跺脚时,矮人的眼睛立刻被恐惧撑得圆溜儿。
“不!让那畜生离我远点儿!”他哀嚎着。伊纳尔冷笑着看着他的俘虏,想到之前锻造师对他的折磨和现在的懦弱,他就提不起什么慈悲的念头。当托格纳托格的巨大阴影笼罩住锻造师时,他开始颤抖。
“我什么都会做!”矮人抽着气说。“我有宝贝!库尔干人的黄金!就藏在山里!我可以带你去艾斯林人放我给他们打的武器的地方!我可以告诉你锻造星铁的秘法!”矮人的话被尖叫打断,因为食人魔的巨手伸向了他。他能看见食人魔眼中的怒火,他知道自己和一个快速的好死无缘。
在托格纳托尔的手抓住矮人之前,伊纳尔用力推开了它的手。托格纳托尔转过脑袋看着伊纳尔,丑陋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等等,”伊纳尔告诉食人魔。“也许他还有用。”他突然想起乌尔妲在雪地上画下的预兆。
“你说你能做武器?”伊纳尔问。他把断裂的飞龙牙举起来让矮人看得更清楚。“你能修好它吗?”
矮人殷勤地点了点头,目光还是停在食人魔身上。“饶了扎德拉赫的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造。”托格纳托尔看着锻造大师卑躬屈膝的样子,摇了摇它巨大的脑袋。
“不!”它咆哮道“托格纳托尔会让小人下肚前叫个够!托格纳托尔会把小人的肝脏献给大胃神!拿小人的眼睛喂虫子!”食人魔的残暴发言让瓦拉克后退一步,碧琳娜则拔出了它的剑。伊纳尔露出一个宽容的微笑,用飞龙牙敲了敲食人魔手上的巨大金属手铐。食人魔的皮肤被紧紧箍在身上的金属环磨破,挂在上面的沉重链条让它极度不适。
“托格纳托格”伊纳尔像哄孩子一样说“如果你不吃那个矮人,他就会把你身上的铁链拿掉”托格纳托格停下手“不错不是吗?能让你舒服点。”食人魔挠了挠其中一个额头,开始权衡吃掉矮人和拿掉铁链哪个更能让他开心。“你会解开我的朋友身上的铁链,对吧?”伊纳尔转向脚下的矮人。
“当然当然!”扎德拉赫赶忙说道“都是艾斯林人让我这么做的!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大家伙!”
伊纳尔转过身,对食人魔“我说吧,他会给你解开那个不舒服的链子,等会儿你可以看他做个链子给自己套上。”伊纳尔的脸上露出一个坏笑,“当然如果他骗我们,那你随时可以吃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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