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名为“大蔷薇十字炼金术公式”,是以收录于1678年出版的炼金术百科著作《新编赫尔墨斯学博物馆》的一幅铜版画为蓝本,临摹上色的。
图表上部的半球形为天界部分,由圣父(希伯来文的IHVH字样)、圣子(羔羊)与圣灵(白鸽)组成。各阶天使和内外两层光晕环绕荣耀着圣三位一体,根据羽翼数量与位置的不同,各阶天使的分别也很明确。天界之下的红色分界线和蓝底金星的恒星天将其隐藏,因此下界无法看到天界的情景。恒星天环带内侧的五只鸟分别代表了五颗行星以及五种元素,从左至右为:乌鸦(土星=铅)、天鹅(木星=锡)、雄鸡(火星=铁)、鹈鹕(金星=铜)、不死鸟(水星=水银)。每只鸟上方的半圆带内都有对应的行星与元素符号,而上部的半圆带内则是黄道十二宫的符号。
两个半圆带内部的五个同心圆上各写有三个词组,由外向内分别为:第一环——“太阳之年 恒星之年 风之年”,第二环——“贤者的水银 肉体的水银 可见的水银”,第三环——“可燃的硫磺 被固化的硫磺 以太的硫磺(挥发性的)”,第四环——“元素之盐 大地之盐 中心之盐”,第五环——“四昧真火”。在中心的白色三角形中,是太阳与月亮(硫磺与水银,阳与阴)的符号,即神圣文字的单子。
图表的下半部分则为物质世界,前景的山丘上立有许多树木,枝叶上各标有一个元素符号。画面的右半部分为夜景,也就是世界的低位部分,象征着水;左半部分为昼景,也就是世界的高位部分,象征着火。高位世界的不死鸟羽翼下的两个圆形为火与风的象征,低位世界的神鹫羽翼下的两个圆形为水与地的象征,即四大元素。
站立在昼景和夜景中的男人与女人图像都被金锁链与云中的天界连接在一起,象征着宏观宇宙(原人)与微观宇宙(人体)的上行下效关系。人像代表着创造性的能力,男人为被造物的神性原理,手上的太阳代表硫磺和主动的原理;而女人为被造物的人性原理,手上的月亮代表水银和被动的原理。昼景中的雄狮代表灵性与意志,夜景中犄角上镶有十二颗星的鹿代表灵魂与直观,它手中持有三叶草,象征着万物的三位一体。
图表下方正中身穿阴阳法袍的人物是被称作“蔷薇十字团员”的神秘炼金术士,这里展示的是他完成炼金术的“伟大作业”后精神和谐、两仪调和的完全状态,脚下的双身单头狮子代表着万物的和谐、光明与黑暗的平衡。他法袍上的星星象征着炼金术达人光辉的本性,手中的斧钺象征着觉醒的智慧——用于击碎物质世界幻影、以血肉之躯通晓天国奥秘而达到超凡入圣境界的利器。
《新编赫尔墨斯学博物馆》一书录有诸多欧洲著名炼金术士和版画家的生平以及寓意画作品,其中绝大部分都有史料可靠。然而这幅图表却是例外,因为其中的主角——那位来自“蔷薇十字团”的秘术大师,连同他那神秘莫测的组织,都只是当时流行于德国诸邦的一系列奇想小说中的元素。这些作品宣称,蔷薇十字团系由神秘的哲学大师、自然科学的宗师、同时也是高超炼金术士的德意志人C.R.C和三名志同道合的同志所创立,他们是上古哲学和自然科学的达人,聚会于肉眼无法感知的“圣灵之馆”,拥有不朽的以太真身和能够从灰烬中炼制人造之人的贤者之石;十五世纪末,C.R.C进入长眠,一百二十年后,他带着失落的《世界全书》和贤者之石重现于“圣灵之馆”,为苦苦对抗天主教同盟的新教诸侯国带来光明与希望。
如此荒诞离奇的作品,究竟是在怎样的社会背景下被创作出来,又为何被如此之多的人关注,甚至堂而皇之地以假乱真?即便在今天,仍有一些自称是蔷薇十字团传人的哲学与宗教社团活跃于欧美国家,那么这个奇特的结社是否真的存在过?
法尔茨在欧洲宗教争端中崭露头角大约是在1577年,当时英女王伊丽莎白派遣菲利浦·西德尼前往神圣罗马皇帝鲁道夫二世处,吊唁先皇马克西米利安二世。西德尼在旅途中拜会了德意志的新教领主们,他本人由于叔父雷斯特伯爵的影响,属于比较激进的反西班牙积极派,当时法尔茨选侯路德维希六世的弟弟约翰·卡西米尔与黑森方伯亦是激进的宗教改革支持者,卡西米尔给旅途中的西德尼去信询问组织欧洲反天主教联盟的想法,但未见实际成果。卡西米尔任摄政后又抱上了法王亨利四世的大腿,为后者的对德进攻计划出了不少力,到卡西米尔死后,亲政的腓特烈四世对宗教改革和与法国的合作更加热心。在法尔茨的对法政策中起重要作用的是安哈尔特侯爵克里斯蒂安,但1610年亨利四世被刺身亡后,克里斯蒂安只得把赌注押在国内的新领主腓特烈五世身上。
腓特烈五世尽管年轻,但仍有登上新教联盟盟主的潜力:首先,他是帝国的首席世俗选侯;其次,他的伯父贝戎公爵是胡格诺派的一方领袖,与法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次,他与荷兰有着血缘关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腓特烈五世于1613年迎娶了英王詹姆士一世的女儿。对于一位未来的盟主来说,这些条件说得上是天造地设了。
而帝国方面,在1612年皇帝鲁道夫二世驾崩后,形势便急剧改变。众所周知,鲁道夫二世个性怪异,他从维也纳搬到布拉格,热衷于占星术、炼金术和机械装置的研究,政绩平平。然而这位皇帝治下的布拉格却经历了一个较为宽容的时代,他资助自己感兴趣的研究,对犹太人的压迫也较为松缓,甚至还招收了一个犹太喀巴拉学者做自己的顾问。在此期间,波西米亚的新教徒也受到宽容政策的恩惠。鲁道夫死后,他年老的弟弟马蒂亚斯坐上皇位并被选为波西米亚国王,对于之前的宽容政策并没有过多的干涉。但到马蒂亚斯二世行将就木时,波西米亚国王之位已改选给施蒂里亚马克大公斐迪南,此人受耶稣会教育熏陶,是狂热的天主教信徒,一上台便下手推翻鲁道夫二世时代的宽容政策,引发波西米亚新教徒的不满,一年后,在布拉格发生第二次“掷出窗外事件”,波西米亚人宣布废黜斐迪南。1619年8月26日,改选腓特烈五世为波西米亚国王。
由于腓特烈已经是选侯,因此一旦他就任波西米亚国王,政治天枰就会明显倾斜,因此接受王位就意味着与哈布斯堡家族开战。大部分德国新教领主认为这个山芋过于烫手,腓特烈的母亲[1]也希望腓特烈拒绝王位。但到9月28日,腓特烈给波西米亚的叛军去信,答应接受王位,在寄给伯父贝戎公爵的信中,腓特烈称“这是我必须遵从的神意,我惟有全身心侍奉上帝与祂的教会”。此时,腓特烈对丹麦、荷兰和丈人治下的英国抱有坚定的信念和希望,甚至期待法国能帮助他牵制皇帝。
9月27日,腓特烈夫妇和太子从海德堡出发前往布拉格,沿途受到热烈的欢迎,在布拉格大教堂由波西米亚教会的牧师为其加冕。宗教改革派对这次加冕寄予厚望,其热情不亚于二人成婚时的盛况。加冕日出版的一幅版画体现了这样的情绪——华服的腓特烈夫妇立于神名之下,脚下围绕着代表新教势力的四头雄狮:头戴宝冠的法尔茨之狮、尾分两股的波西米亚之狮、手持宝剑的英格兰之狮和手持箭矢的荷兰之狮。
而帝国方面,斐迪南于8月在法兰克福会议上被选为神圣罗马皇帝,手中缺兵的新皇帝得到天主教势力的资助和佣兵,立即击退波西米亚军队。1620年11月8日,安哈尔特侯爵率波西米亚和法尔茨联军在布拉格郊外的白山迎战巴伐利亚公爵麾下的帝国雇佣兵与天主教盟军,联军一败涂地,腓特烈带着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仓皇逃往荷兰。
同年9月起,斯皮诺拉率领西班牙军队横扫法尔茨,留在海德堡的腓特烈之母和年长的两个孩子逃往柏林,下法尔茨落入西班牙之手。而腓特烈的丈人詹姆士一世当时对西班牙仍抱有幻想,也未对他进行实质性的支援。在王位上只坐了一个冬天的腓特烈也因此被讥讽为“冬王”,他的家族没能再回到法尔茨,只得在海牙经营一个流亡宫廷。真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冬王”战败后,波西米亚的命运极其悲惨,约七成土地被帝国吞食,新教徒被驱逐或强迫改宗,波西米亚教会被彻底镇压。日后将德国搅得支离破碎的三十年战争就此拉开帷幕。
法尔茨陷落带来巨大的文化浩劫,历代选侯耗尽精力薪资收集在海德堡圣灵大教堂图书馆中的稀世珍本被西班牙人和帝国雇佣军撒满街道与庭院,让三十匹帝国战马往来践踏,直到书籍粉碎化为泥水。担任图书馆馆长的荷兰学者格罗特尔的大部分个人藏书也被掠往罗马,曾拥有水力管风琴喷泉等精密艺术机械的海德堡城遭到洗劫破坏,精神失常的格罗特尔从此在城郊游荡,数年后撒手人寰。
在现代活字印刷术和大规模出版物制售系统的发祥地德国,用焚书来禁锢思想的老一套,已经不那么灵验了。早在1614年,也就是腓特烈五世和伊丽莎白婚后不久,德国卡塞尔的出版商威廉·维塞尔刊行了一册名为《论世界范围的总体改革》(A Universal Reformation. of the. Whole Wide World)的政治宣言,作者匿名,借用“阿波罗与希腊七贤”名义发表。书中附有一本小册子,题为《友爱团的名声:或至高的蔷薇十字友爱团之显现》(Fama Fraternitatis or A Discovery of the Fraternity of the most Laudable Order of the Rosy Cross),同样是匿名发表,声称“致全欧洲的君主、各阶层人士以及学者诸君”。
《友爱团的名声》讲述了神秘的蔷薇十字友爱团的故事,及其教祖克里斯蒂安·罗森克洛兹(Christian Rosenkreutz)传奇的一生,这明显是一个伪名,由“基督徒、蔷薇、十字”组成,又称C.R.C或R.C。根据书中的记述,C.R.C生于1378年,出身德国名门,但出世时家道早已中落。由于贫困,他五岁便投身修道院,熟习希腊文和拉丁文。C.R.C还未成年时,就跟随修士P.a.l前往耶路撒冷朝圣。P.a.l中途客死塞浦路斯,C.R.C也患病,靠土耳其人的神秘丹药获救。
在养病期间,他得知在阿拉伯都市大马士革[2]聚集着通晓大自然奥秘的伟大贤者,便放弃朝圣之旅,花费重金雇阿拉伯船只赶往大马士革。抵达目的地时,C.R.C十六岁,已是一位体格健壮的青年。
C.R.C在大马士革受到热忱的接待,他勤学苦读,习得阿拉伯语,并将一本题为《M》的神秘书籍译成拉丁文,这本书的书名全称为“Liber mundi”,意即《世界全书》。此外,他还熟习数学。三年后,C.R.C前往埃及研究动植物,然后又去了摩洛哥的费兹。在那里,他和阿拉伯魔法师、非洲巫医、犹太喀巴拉学者交往甚密,精通炼金术、占星术、魔磁治疗[3]等古代知识,通晓双重宇宙的奥秘[4]。他在费兹最大的成就是习得四大元素之力[5]。
在费兹游历二年后,C.R.C携带着历年收集的珍贵书籍和珍禽异兽、各国植物的标本,登船驶向西班牙。但保守的欧洲学者对他的知识、学说、经卷和藏品不感兴趣,嘲笑他是江湖术士。传说C.R.C离开西班牙回到德国时,天上出现了异象,牡羊座、狮子座和射手座形成燃烧的三角形,发出夺目光芒。只有一个人欢迎并赞许C.R.C和他翻译的《世界全书》,他是瑞士医生,霍恩海姆的提奥弗拉斯[6]——不过书中记载他虽然通读《世界全书》,却没有加入C.R.C的结社,而是过着放浪形骸的生活,最后沉溺酒精而死。
于是C.R.C返回德国,他决定组建一个秘密结社,与志同道合者分享知识财富,并在必要时将秘密赐予世俗君主中的天选之人。在亲手搭建的简陋小屋中,C.R.C整理编纂自己的东方游记、研究数学游戏、制造各类奇妙的乐器和机械装置。渡过了五年隐居生活后,C.R.C从自己以前侍奉过的修道院召唤了三位同志:兄弟G.V.、I.A.和I.O.,将一切秘密和盘托出。以绝对的信赖、热忱与缄默的义务盟誓。
他们是血蔷薇十字友爱团最初的四位团员,使用已经失传的“魔法文字”[7]作为暗号与密语。为注解《世界全书》,他们建起一处新的驿馆,称作“圣灵之馆”(Sancti Spiritus),据说只有蔷薇十字团员才能够看到这座神秘的宅第。在圣灵之馆竣工后,每名团员又推举了一位新的兄弟加入:C.R.C推荐了自己的堂弟R.C.[8],还有画家B.和书记G.G.、P.D.。这样,团员数量增至八人,除I.A.外,都是德国人。蔷薇十字团员都未婚娶,并发誓终生守贞。
(一)以无偿医治病患为惟一的公开活动,不可拒绝病患,也不可从事其他工作。
(二)团员必须入乡随俗,尊重并着用所在地的服装。
(三)每年一度,团员必须于“C日”返回圣灵之馆相聚,如果无法成行,须将原因写明寄回。
(四)为防止后继无人,团员必须为自己物色杰出的继承人选。
(五)“R.C.”就是同志之印、就是暗语、也是友爱团的标志。
(六)在一百年内,不可让世俗世界知晓友爱团的存在。
以此六条法则发誓后,五名同志离开圣灵之馆奔赴世界各地。一年后,同志B.与同志P.D.[9]也外出云游,只留下R.C.和同志I.O.在C.R.C身边[10],他们后来一直陪伴在尊师身边。每年一度,云游四方的蔷薇十字团员都会聚集在圣灵之馆,与尊师分享自己在世界各地的见闻和知识。
友爱团中第一位逝者是同志I.O.,正如C.R.C所预言的那样,I.O.死在英格兰[11]。I.O.是犹太喀巴拉主义哲学的宗师,根据誓约,他被悄然埋葬在无人知晓之处。
I.O.死后,C.R.C开始遴选优秀高贵的人才入团,这时尊师也预测到自己的命运,着手筹办自己的寝陵。
1484年,尊师C.R.C以一百零六岁高龄长眠,八位同志护送尊师进入安息之处,传说他的遗体带着友爱团的秘密就此消失。
1604年,同志A.在法国去世,他指定的继任者——建筑师N.N.在圣灵之馆接受忠诚誓约,被接纳入团。N.N.家产殷实,决定出资改建当时已经古旧的圣灵之馆,并增建一个小礼拜堂。N.N.在改建途中移动了一块刻有早期团员名讳的金属铭板,突然墙壁崩落,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扇石门。清理碎石和污垢后,N.N.在石门上发现了一行镌刻字迹。
Post CXX ANNOS PATEBO.
一百二十年后吾将重现世间
正如预言所说,一百二十年后,尊师重现世间。次日清晨,团员们打开石门,进入一间有七面墙和七个角的密室,这里就是C.R.C的寝陵,每面墙都是宽五英尺、高八英尺,穹顶下高悬着耀眼的人造太阳。寝陵正中为一个圆柱形的祭坛,上面的铜制铭板写着:
A.C.R.C Hoc universi compendium vivus mihi sepulchrum feci (建筑者R.C.生前立此包罗万象之处为墓)
Jesus mihi omnia (唯有耶稣)
1. Nequaquam Vacuum, (永不虚无)
2. Legis Iugum, (律法之轭)
3. Libertas Evangerij, (福音的自由)
4. Dei gloria intacta. (荣耀归于我主)
每一面墙都分为十格,绘制着敌基督之王掌权统治世界的地狱图。而墙面后则是储物箱,尊师生前收集的稀世珍本、珍奇标本、永不熄灭的灯、能够发出人造歌声的机械和贤者之石等宝物,全部藏在箱中。此外,团员们还发现了C.R.C之友霍恩海姆撰写的《旅行记》与《传记》,以及这两本著作的选编本《语录》。
C.R.C的遗体埋藏在祭坛边地板上的一块黄铜板下,尊师的遗体没有腐坏,仿佛尚在人间,他手捧《世界全书》,而他的墓志铭就写在书的最后一页:
Granum pectori Iesu insitum.
耶稣心中的一粒种子
C. Ros. C.出身德国名门望族,藉由神圣的启示与孜孜不倦的努力,最终得以通晓天国与凡人的奥秘。他从阿拉伯与非洲旅途中收集的珍奇宝物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世俗帝王们的财富。但他所处的时代不配拥有这样的秘密,因此他将珍宝隐藏起来。直到有朝一日,他所选定的继承者能够真正理解通晓他的学艺与威名,才能将真知相赠。他构筑的小小体系辉映大道、过去现在未来之事皆包罗其中。逡巡人间百年之后,他仍未罹患病恙,亦时时保护他人不受病痛折磨。但当他感受到上帝恩召,这位最尊贵的父亲、最受爱戴的兄弟、最虔敬的导师、最诚挚的朋友,便在兄弟们的环抱与吻别中离去,重回上帝的怀抱。他的遗体经其友人之手远离尘世一百二十年。
1. Fr. I.A. Fr.C.H. electione fraternitatis caput.(同志I.A.,由友爱团的领袖——同志C.H.遴选)
2. Fr.G.V. M.P.G.(同志G.V.,德国教会博士)
3. Fr.R.C. junior haeres S.Spiritus.(同志R.C.,圣灵的年轻继承者)
4. Fr.F.B. M.P.A. pictor et architctus.(同志F.B.,英国教会博士,画家,也是建筑师)
5. Fr.G.G. M.P.I. Cabalista.(同志G.G.,意大利教会博士,犹太喀巴拉学者)
1. Fr.P.A. Successor Fr.I.O. Mathematicus.(同志P.A.,同志I.O.的继任者,也是数学家)
2. Fr.A. successor Fr.P.D.(同志A.,同志P.D.的继任者)
3. Fr.R. successor patris C.R.C cum Christo triumphantis.(同志R.,以基督的最后胜利之名,同志C.R.C的继任者)
Ex Deo nascimur, in Iesu morimur,(我等始于上帝,止于耶稣)
per spiritum reviviscimus.(因圣灵而复苏)
随后,作者指出教会应以更宽容的态度接纳古代哲学与自然科学为基督教文化的一部分,并警告心术不正者不要妄图染指友爱团的奥秘,因为真正的炼金术并非只是点石为金的伎俩,而“圣灵之馆”亦非凡人可以感知。
全文以《圣经·旧约》中《诗篇》第十七章第八节的字句结束:
Sub umbra alarum tuarum Iehova(神啊,在你的双翼庇荫之下)
上图是C.R.C寝陵祭坛上的铜制铭板拓图,又称为C.R.C的象征之墓。由两部分构成:上方的第一世界(神的世界,即高阶的精神世界)和下方的宇宙(魔鬼的世界,即低阶的物质世界)。第一世界又称作神圣天球,其中心的等边三角形是上帝的宝座,七角星的七个角尖是上帝面前的七个灵,人子信步于三角形中,周围的火焰象征三位一体。三角形底边下的射线象征着神意的流溢,神的源质通过代表时间的土星穿过二十二层天球一直下到宇宙中央的B点。B点为恶魔深渊,物质世界的源头,又称作魔王的宝座。神的源质在恶魔深渊经过以下的路径折射:B→d(摩羯宫)→e(双子宫)→f(天枰宫)→g(金牛宫)→h(双鱼宫)→i(水瓶宫)→k(巨蟹宫)→l(室女宫)→m(牡羊宫)→n(狮子宫)→o(天蝎宫)→p(人马宫)→d(摩羯宫)。
这是犹太神秘主义的宇宙概念,称作“神性的流溢”(Sephiroth),借鉴了波斯祆教和灵知派的宇宙观,强调物质世界卑下与邪恶、是魔鬼扭曲神意的产物,将人的本质归结于精神世界,推崇精神修炼与最终救赎。图中的黄道十二宫代表物质世界中的善,人的灵魂藉由这些善灵的帮助,可以重返神的世界,它们的起源应该是灵知派所说的时间之灵(Aion),而两个世界的主宰则可能是借鉴了波斯人的二元论学说。
——摘自卢卡斯·叶尼思制版的蔷薇十字寓意画。
《友爱团的名声》出版后销量一路看好,1615年在卡塞尔再版,同年但泽的出版商于尼菲尔德、法兰克福的出版商布林格也各印了一版,此外,马尔堡的一个盗版商也印了一版。也是在同一年,布林格还译出了荷兰语版。1616年,卡塞尔发行第三版,法兰克福也予以再版,加上盗印的版本,《友爱团的名声》在北欧与中欧占据了较大的市场,成为广有影响的畅销书。同一时期受其影响,在符腾堡、吕贝克、但泽、科隆、卡塞尔、马尔堡、斯特拉斯堡、巴塞尔、布拉格和施伦岑等地都陆续出版了内容相近的读物。1652年,刊行了英文版。
1615年,卡塞尔版的《友爱团的名声》第二版后附有一篇拉丁文短文《友爱团的信条宣言》(Confessio Fraternitatis),这篇《信条》是《名声》的续作。作者署名“蔷薇十字团”,声称本文“致全欧洲的智者”。
开篇引用了创世纪第二十七章中以撒对雅各的祝福[12],作者宣称:《名声》问世后,蔷薇十字团在声名远播的同时也遭受了多方非议,但这种非议是可以接受的,正如“人们因为云的遮挡而无法看见太阳”,正因为友爱团是如此神秘,人们才怀疑它根本就不存在,但是如果我们当众现身,那这些持怀疑态度的人岂不是要丢人现眼了吗?因此为了保全他们的面子,我们并不打算揭开自己神秘的面纱,而是通过这本小册子传达自己的信条。
简短的讽刺后,作者笔锋一转,挑明当下正是宗教改革派说出自己理念的好时机,因为“一直以来,胆敢称教宗为敌基督的人会被立即就地正法,但如今这已经成为历史。因此我们才决意把自己的信条,堂堂正正地宣读给对我们抱有好意的读者”。
上图为C.R.C或蔷薇十字团员像。C.R.C并非一个真实人物,而是蔷薇十字象征哲学体系的拟人化。这张蔷薇十字团员的肖像是根据A.E.怀特的著作《共济会的秘密传统》中所录C.R.C肖像重绘的。画中的蔷薇十字团员正在聚精会神地注解《世界全书》,书本置于一颗头盖骨上,照明的蜡烛象征着精神的觉醒;桌上的沙漏边摆放着镶有蔷薇十字纹章的神秘书籍,书上的锁扣已经打开,沙漏与打开的锁扣象征着天启与改革即将到来。作为原型的肖像画和丢勒的《圣哲罗姆》极为相似。摘自哲研社出版的《今古密仪》(1928)。
第一章:希望诸位不要怀疑蔷薇十字团的真实性,我们并不是作家杜撰出来的幻影,而是保存着人类希望火种的隐士。时下文明濒临崩溃,我们现身,是为了将失落的天启与诸位分享。
第二章:那些认为当代哲学与神学体系仍属健全的人,你们错了,改革势在必行。只有尊师C.R.C的自然科学和上古哲学才是精神世界的“万灵丹药”。
第三章:伟大的知识只与真正的有识之士共享,野蛮、无知、卑下的愚民们,你们即便居住在神的世界,也只不过是光明中的瞎子。
第四章:凡人啊,你们有福了。我们的教祖、尊师C.R.C所遗留的财产乃是真正的天赐,即便整个世界的书籍和学问全部失传,只要有我们友爱团的知识,文明也必定得以复兴。
第五章:《友爱团的名声》目前已经被译成五国文字 [13] ,广为传颂。我们乐意与各阶层的有识之士分享知识财富与喜悦。但只有天选之人才能看到我们,蔷薇十字团员就在你们身边,因神的庇护而不为人所知。
第六章:我们的尊师C.R.C生于1378年,一百零六岁时逝去。友爱团对寻求真理之人敞开大门,而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你们的寻找只能招致自取灭亡。
第七章:我们蔷薇十字团员只是改革的促进者,并不是传教士。总有一天,当万物归一之时,神会再度降下大洪水,这次祂降下的将不是席卷地面的灾难,而是洗涤万民思想、将神意赐予所有人的精神涤荡。
第八章:蔷薇十字团现身世间之时,蛇夫座和天鹅座的新星便是绝好的证明。凡人啊,从世俗与哲学的毒害中醒来,迎接美德与理性、目睹真理之日的腾飞吧。
第九章:我们蔷薇十字团员使用神授的魔法文字(注4),这是堕落前的亚当和以诺使用过的神圣语言。靠拉丁文是无法理解我们的秘密的,那是被大巴比伦毒害污染的文字。
第十章:至今仍有人对友爱团抱有恶意,因此我们仍必须隐姓埋名。想要加入我们的行列,请先研读人类有史以来最为伟大的书籍——《圣经》吧,那将是你的第一步。
第十一章:希望诸位能正确理解我们在《名声》中所提到的贤者之石,它不仅仅能够点石成金、起死回生,更象征着精神世界的升华和复乐园的道路。而教会必将被自己的邪恶所吞噬,三重冠终将归于虚无。
第十二章:不要被江湖术士和假先知所迷惑了,蔷薇十字团的伟大秘密不是用来炼制黄金的手段,分不清现实与象征的人,你们将无法获知我们真正的秘宝。
第十三章:我们在此表明自己的立场——唾弃教宗,认清他的罪恶,真挚地向基督敞开自己的胸怀吧!渴望学艺、探求自我的完善、沐浴在神播撒于世界的光辉之中吧,如此才能达成精神的升华,将世俗学艺与虚伪学问编织出的黑暗一扫而光。
第十四章:我们再次提出警告。那些被黄金的光辉蒙蔽了双眼的人、那些沉溺于财富、荣华中的人,不要来打扰我们神圣的寂静。只有通过美德、劳动与诚实,才能得到真正的贤者之石,如果想用其他的手段来巧取豪夺,必将犯下渎神大过。这些贪图友爱团精神财富的虚妄之徒,在揭开我们的面纱之前,你们一定早已化作枯骨。 寓意画“圣灵之馆”。画面最上方的神火与云雾中显现神名与双翼,神之手加持的圣灵之馆拥有羽翼和车轮,意指它并非真正的馆驿,而是无所不在的精神共识。画面背景远处停在亚拉腊山顶的挪亚方舟象征着洪水过后的精神世界(见《信条》第七章)。屋顶的蔷薇十字团员手执写有神名的盾牌和鹅毛笔作为武器,象征着蔷薇十字运动乃是思想与学问的斗争。馆驿里设有实验室,代表追寻自然科学奥秘的实践,墙壁上的蔷薇与十字代表宗教的虔敬。左下方从井中被救出的人物就是C.R.C,这是第三文献《化学的婚礼》的开篇一幕,象征着精神的升华。圣灵之馆上方则是蛇夫座和天鹅座的新星,象征着即将到来的变革。摘自迪奥菲斯·施维格哈特所著《蔷薇十字的贤明之镜》(1618)。
蔷薇十字团的第三文献《化学的婚礼》则是一本文字华丽、极具想象力的奇想讽刺小说。本书于1616年由斯特拉斯堡的出版商拉撒路·蔡司纳发行了初版。全书以德文写成,混杂着一些英文词句,内容描述了虔诚的基督徒克里斯蒂安·罗森克罗兹在七天内经历的奇遇,他在祈祷时见到了异象,根据启示前往一座神秘的城堡参加了一场皇家婚礼,他经历了艰难困苦的考验、见识了疯狂华丽的演出、目睹了贤者之石的完美炼制和人造人的精炼过程,并最终获准加入“黄金之石骑士团”,但他也因为渴求真知与美而触犯禁忌,将要终生受苦。
“被揭露的秘密毫无价值,
被亵渎的事物也将失去恩宠”
“因此,不要将珍珠投给猪猡,
也不要为骡马准备洒满蔷薇花瓣的温床”
这本书的全名为《克里斯蒂安·罗森克罗兹的化学婚礼 于1459年》(Chymische Hochzeit Christiani Rosencreutz. Anno 1459),全书篇幅并不短,内容按照主角七天的经历,分为七个章节,以第一人称写就。其各章内容简要介绍如下:
时值复活节前的一个傍晚,虔诚教士克里斯蒂安·罗森克罗兹(以下简称C.R.C)献上一片小小的无酵面包,在心中默念着基督之名。祈祷还没有结束,他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搅乱了心思,风势之大,甚至快要把他的小屋从山上整个掀飞。狂风骤起之时,C.R.C感到有人在背后触碰自己,他一转身便看到一位身穿镶满金星的天蓝色袍服、背生双翅的女性,她的羽翼上满是眼睛,浑身上下发出夺目光辉。她一只手抱持喇叭,另一只手递出一封写满世界各国文字的信笺。C.R.C接过信笺,女性立即振翅高飞,同时吹响喇叭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信笺的蜡封上有一个奇妙的十字架和“ In Hoc Signo ψ Vinces”的字样[14]。他拆开信笺,里面天蓝色的信纸上写有黄金文字,是一封皇家婚礼的请柬。
C.R.C大为震惊,因为七年前他曾受到启示,如今预言竟然成真。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恐惧,因为他认为自己不配参加如此盛典。于是他完成祈祷便匆匆入睡。当晚,C.R.C发现自己被投入地下牢中,和身边的囚徒一样被硕大的铁锁和脚镣束缚着。大家都苦不堪言,互相拥挤推搡,悲惨呼号升腾。突然,随着一阵响亮的喇叭声,牢狱顶上的天盖开启,一束光明射入黑暗深渊。一位白发老人在光明中现身,宣布他将七次降下绳索,能抓住绳子的人便可重获自由。
场面立即变得一片混乱,囚徒们都想抓住绳索,体弱者被推搡打压。C.R.C没有出手,他从心底里放弃了这个机会,但就在那一瞬间,绳子却主动摇向他的手边,于是他抓住绳索被拉出了地牢。上面有一位年老的妇人,她将每一位获救者的姓名写进黄金打造的卷宗,并赠给他们每人一块金币作为纪念,金币上刻有“DLS”的字样[15]。而C.R.C因为在抓住绳索时撞伤了头,所以暂时还迈不开步子。老妇劝他不要担心,并要他感谢神明,因为神明的圣光只赐予天选之人。
老妇刚一说完,喇叭就响了起来。C.R.C惊醒才发觉刚才只是南柯一梦,但在梦中被撞伤的脑袋却真真切切地隐隐作痛[16]。
C.R.C被信心所充满,他一跃而起,准备前去参加这场充满炼金术意味的婚礼。他穿上白色亚麻布袍服,在肩上饰有十字形的缎带。他在帽子上点缀了四朵血红蔷薇,路上的干粮则是面包、净水和食盐。在出发前,他跪下起誓,要以此行获得的知识来全力侍奉自己的邻人。发愿毕,C.R.C满心欢喜地离开了自己的小屋,踏上旅途。
C.R.C走进家边的森林,身边的生物和整个自然仿佛也都在欢快地准备迎接盛大的婚礼庆典。他哼着小曲走进了一片灌木丛生的荒野,三棵高大的杉树立于荒野之上(在炼金术中,隐喻人的肉体、精神和灵魂),其中一棵树上钉有铭牌,指出了通向王宫的四条道路。第一条道路虽短却极其危险,第二条道路安逸却绕远,第三条道路欢乐而庄严,第四条道路只有形神不灭之强者才可通行。面对抉择,身心俱疲的C.R.C决定稍事休息。他切下一片面包刚要送进嘴里,却立即有一羽白鸽飞到面前索取[18],突然一只巨大的乌鸦袭来[19],两只鸟扭打起来[20]。C.R.C赶紧出手劝解,奋力将二鸟分开,却在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上了四条道路中通往南方的那条。他不知自己到底走上了哪条道路,想要回头却被狂风所阻。他只得收起面包沿着道路向前赶去,终于远远望见一座巨大的门。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他匆匆赶到门前,看到上面的铭牌写着“俗人免入”。
身穿天蓝色衣服的门卫要求C.R.C出示请柬,确认无误之后,门卫便放他进门并要他换取信物。C.R.C说明自己是血蔷薇十字团员,并交出盛有净水的水壶换取了一面黄金圆盘,上面刻有SC字样[21]。眼见夜幕就要降临,我们的旅者赶到了第二道门前,上面的铭牌写着“Date et dabitur vobis”[22],他将第一个门卫的信交给守门的狮子。狮子劝他换取一件写有SM字样的信物[23],他照办了,用装有食盐的小盒做了交换。因为王宫的大门入夜就要上锁,他不得不加紧脚步。
就在C.R.C接进城门之时,名为“光辉处子”的美丽少女熄灭了全城的灯火,他紧赶慢赶总算在城门关闭之前跑了进来。在城门合上之时,C.R.C的上衣被门夹住,他不得不脱掉上衣丢弃。他的名字已经被写在新郎名号下的精致小册子上,因此获赠了一双新鞋和写有SPN字样的信物[24]。C.R.C被侍童引进一间小屋,一位隐形的理发师剃去了他头顶的白发。接着他被引进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面挤满了各地的国王、诸侯和议员。喇叭声响起,大家随即按身份就坐,C.R.C被安排坐在最低等的下座。列席者虽说都是哲人,却大都俗不可耐、极度虚荣,宴会也被他们搞得喧闹庸俗。突然圣洁庄严的音乐响起,欢宴戛然而止,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谁都不敢出声。随后,宴会厅的大门在响亮的乐声中开启,肉眼看不见的侍者们手持蜡烛鱼贯而入,他们身后是两名引路的侍童,蜡烛照耀着队列最后的光辉处子,她端坐在自动行驶的机械王座之上。纯白和黄金华服的处子起身,宣布为了避免俗人混入婚礼,明天将制作一杆巨秤来测试每一位来宾的价值。她还宣布,如果有人不愿接受考验,就留在大厅里。之后处子退下,手持蜡烛的隐形侍者则上前引导宾客各自回房。
大部分宾客都很自信,他们确信自己能通过考验。只有九个人清楚自己并不完美,在其他人被领回客房后,他们却留在宴会厅里,C.R.C也是其中之一。这九个人随即被绳索捆绑起来,再没有人搭理。在这里,C.R.C又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很多人被绳索高高吊起,一位老人往来飞舞[25],挥起镰刀切断一根根绳索。越是傲慢的人,便被吊得越高,因此也就摔得越重;越是谦逊的人,便离地越低,因此也就摔得越轻——他们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在地上。C.R.C认为这个梦是吉兆,于是他和身边的一位客人交谈起来,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放亮。
破晓时分,喇叭声再度响起。光辉处子身穿白色饰带的血色天鹅绒袍服,头戴菩提花环,在二百名身穿红白两色制服的男子簇拥下来到了宴会厅。她暗示,那些自大的来宾马上就要在考验面前出丑了,而C.R.C和他的八个同伴则不然。大厅中央挂起了一杆黄金天枰,边上则置有七个砝码,其中四个较小、一个较大、另外二个非常巨大[26]。身穿制服的男子们拔出佩剑、手持强固的绳索,被分成了七队。每一队都推选出一名队长,他们各拿了一个砝码。于是光辉处子登上高高的王座宣布仪式开始。第一个站上天枰的是皇帝,他不愧为贤德之君,天枰另一端放上六个砝码也未见些许倾斜,因此他被送交六队看管。宾客们陆续接受考验,无论贫富贵贱都要站上天枰,但耐得住七个砝码的却少之又少。成功通过考验的人士获赠天鹅绒的华服和月桂冠,并获准端坐在王座台的阶梯上,而失败者则遭到嘲弄和惩罚。
考验——或者可以说“异端审判”结束后,一名队长向光辉处子请求给予剩下的九人一次机会,让他们也能在天枰上看看自己究竟有无价值。C.R.C的心又被一阵痛苦和恐惧所攫取。最初上去的七人中只有一位通过了考验,获得了祝福。而C.R.C则是第八个上天枰的,可他不仅耐得住七个砝码,对面的托盘里又站上了三名男子,天枰仍是纹丝不动。看到这情形,一名侍童失声喊道:“就是他了!”C.R.C立即重获自由,并且还被赋予了开释一位囚徒的权力,他选择释放皇帝。光辉处子又向他索要血红蔷薇,C.R.C立即折下一支赠予。上午十点,天枰考验落幕。
考验之后照样是好酒好菜招待,包括C.R.C在内的几位合格者被冠以术士之名,请到了上座,他们还获得了以新郎名义赠予的金羊毛皮,上面绣着飞腾雄狮的图案。接着,光辉处子端出精美的酒杯,以国王的名义为大家祝酒。随后,术士们被领到野外的一处舞台边,在那里观看了失败者们受到的种种责罚,重罪者被绞杀或斩首,罪轻的人则被百般嘲弄,然后饮下忘却药水,被扫地出门。术士们回到城里,每人都由一位博学的侍童引领着,参观了这栋珍奇的建筑。C.R.C和同伴们看到了很多禁忌的知识,在“王者之墓”,他们得到的知识超越了世上所有书籍的总和。术士们还参观了庞大的图书馆和天文台,在那里有一个直径三十码的巨大圆球,上面绘有世界万国的地理风貌。
晚餐时,客人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谜题,光辉处子也打了个字谜,让大家猜她的名字,这道谜题最后被C.R.C破解。
猜谜结束,身着华服的两位青年领着六位少女来到了宴会厅,他们身后还跟着第七位少女——大家误以为她是新娘,但她却被称作“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告诫C.R.C,这里的规则是等价的交换,他获得的知识和馈赠比其他人更多,以后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更大。随后,她恳求其她少女拿上仍留在大厅里的砝码,光辉处子拿了最重的那个,在赞美歌声中把它悬吊在王后的房间。刚才进来的第一位少女则把手中的砝码悬挂在后一个房间……如法炮制,七个砝码被分别挂回了七个房间里。仪式结束后,公爵夫人准许C.R.C和同伴们吻了她的手,便和少女们一同退场。侍童带领术士们回到各自的房间,C.R.C发现自己的卧室装点着珍奇的缎子和艳丽的画作。
术士们来到一处庭院,那里有镌刻铭文的清泉,铭文内容如下:
HERMES PRINCEPS.
POST TOT ILLATA
GENERI HUMANO DAMNA,
DEI CONSILIO:
ARTISQUE ADMINICULO,
MEDICINA SALUBRIS FACTUR
HEIC FLUO
Bibat ex me qui potest: lavet, qui vult: turbet qui audet:
BIBITE FRATRES, ET VIVITE.
大家遂用泉水沐浴并畅饮之。随后光辉处子带领他们登上壮丽的螺旋阶梯,共走了三百六十五级台阶才告登顶。宾客们戴上月桂冠,帷幕升起,国王与王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谒见厅极其华丽,王后身穿的袍服也发出夺目的光芒,让他们根本无法看清其真容。每位宾客都由一位侍女引领上前觐见国王,仪式结束后,光辉处子发表了一个简短的演说,称颂眼前这些正直术士的伟业,并当场询问他们,是否对自己的事业问心无愧?此时,一旁闪出年老的阿特拉斯,以国王伉俪的名义欢迎这些勇敢的贤者,并祝福了光辉处子。
谒见厅的长宽比是五比一,西侧巨大的柱廊下有三个王座,中央王座的位置比两旁的更高,每个王座上坐着两个人:第一个王座上是年老的国王和年轻的妻子;第二个则端坐着黑人国王和披着面纱的妇人;中央王座上是一对头戴硕大贵重冠冕的年轻夫妇,冠冕附近的丘比特向二人射出箭矢,并在谒见厅里飞舞。王后面前有一座金饰祭坛,上面放着一本缀有黑色天鹅绒的小书。除此以外,大厅里还装点着蜡烛、天球、小巧的时钟、里面流淌着清澄红色液体的水晶试管,还有一个头盖骨,一条白蛇正在它的眼窝里穿行。谒见结束后,宾客们走下阶梯回到了大厅。
光辉处子告诉宾客,国王已在太阳之馆为他们准备了喜剧演出。C.R.C和同伴们加入了观剧的队列,走了很久才到达剧场。喜剧为七幕剧,描写了贤王与摩尔人的大战,以及其中的悲欢离合。剧中多次运用圣经中的故事和异象隐喻现实,如但以理梦中的四头兽[28]和尼布甲尼撒大王梦中的巨像[29]。
在皆大欢喜的剧终,所有人齐声欢呼“新郎万岁,新娘万岁”。
演出结束后,大家登上螺旋阶梯又来到了国王的谒见厅。C.R.C注意到年轻的国王显得十分悲伤,而且在之后的宴会上还时不时地扔肉块去喂食头盖骨里的白蛇。宴会结束后,年轻的王从祭坛上拿起那本黑色的小书,他问大家:诸位无论在富贵之时还是逆境之中,都能坚持真我吗?来宾一阵骚动,但都表示自己始终如一。于是,国王恳求大家在小书上签名,以此为忠节之证。接着,三位国王和三位王后饮下一注小小水晶泉水,来宾也上前照做,这被称作“沉默之饮”。饮过泉水,三王与三后面带悲伤与来宾一一握手。突然钟声响起,三王与三后脱掉白色的袍服,换上了黑色丧服,厅里也挂起了饰有黑貂皮的锦缎。三王与三后都被黑色暗纹布条蒙上了眼睛,房间中央也摆上了六口棺木。一名手执利斧、身穿玄色衣物的摩尔人刽子手进得房来,将六人的首级一一斩下,三王与三后的鲜血被分别盛在六只金杯中,金杯和遗体被一同收殓。最后,刽子手自己也被斩首,首级被放进一个小盒子。
光辉处子安慰C.R.C和他的同伴,并说只要他们真的忠贞不二,那么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众人这才安心,跟着侍童回到住处。她自己则留在谒见厅里为死者守灵。深夜,C.R.C突然醒觉,他眺望窗外,看到七艘舟船正在湖面上扬帆疾驶。每艘船上都舞动着焰灵,他觉得这一定是那些死者的灵魂。船只靠岸后,光辉处子便出来迎接,并将六口盖着绒布的棺木分别置于六艘船上。于是一切又归于黑暗,焰灵也回到了湖面上,每艘船上只剩一盏孤灯。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仪式后,C.R.C退回自己的床上,一觉睡到天明。
C.R.C起了个大早,恳求侍童带他参观一下宫殿里还没看过的宝贝。侍童带着他走了不知多少级楼梯径直向下,来到了一扇镌刻着古怪铭文的巨大铁门前。他一字一句地将上面古怪的铜字铭文誊写了下来:
铁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宝库,但他进去后觉察到所有的光都是从一块巨大的红宝石中发出的。宝库中央是一座用纯金和珍奇宝石装点的三角形陵墓,其正中有一口铜质大釜,釜中立有一尊天使雕像,它怀抱一棵奇特的树,上面的果实不断地落入釜中,随即化为清水流入边上的三个较小的纯金药釜之中。围绕着这个小小的祭坛,还有三尊动物的雕像:雄鹰、公牛和雄狮[30]。C.R.C向侍童打听这里的情况,侍童便向他解释了刚才铁门上密码般铭文的意思:
“这里长眠着美神,她的美曾经毁灭了无数伟大的人,他们的财富、荣耀、好运与权柄亦化为乌有。” [31] 侍童搬开一块地上的石板,拉起隐藏在下面的铜门领他到了地下的墓所,那里放有一张大床。C.R.C趁其不备,偷偷地揭开帐幔,看到了美神的裸体——那具躯体无比美艳,却又散发出一股死亡的气息。C.R.C意识到那要么是一尊精巧的塑像,要么就是一具死尸,赶紧闭上了眼睛,但刚才所看到的景象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眼中,无法摆脱。他还看到床后有一块铭板,上面写着:
侍童带C.R.C回到同伴身边之后,他对此事守口如瓶。
光辉处子身披黑色天鹅绒袍服,在侍女的簇拥下率众宾客来到中庭。六口棺木也在此处,另有八名抬棺人。但在所有术士中,只有C.R.C察觉到三王与三后的尸体实际上已经不在棺木中了。棺木被置入墓穴,上面又盖了大石头。光辉处子为六人祈祷,希望能得到力量使他们得以再生。她转向术士们,要求他们和自己一起去“奥林帕斯之塔”寻求复生秘药。于是C.R.C和伙伴们跟着她到了岸边,在那里按照奇怪的顺序登上了七艘舟船:
第一艘船上放着摩尔人的首级和十二名热烈演奏的乐手,以及一尊金字塔。
之后三艘船一字排开,术士们被安排在这些船上,其中C.R.C坐在正中的船上。
再往后是并排二艘船,装满了月桂树枝,但是没有乘客,上面悬挂着太阳与月亮的旗帜。
他们扬帆起航,横穿湖面,又经过一段狭窄的水道,驶入大海。入海之时,塞壬、宁芙和海中的女神也赶来祝福,她们曾为皇家婚礼献上华美的大珍珠。此时,七艘船的队形已经变成了一个海面上的五芒星。
渐渐地,船上的人已经能够看到奥林帕斯之塔了,光辉处子命令开炮示意。很快,塔上挂起了白旗,年老的守塔人和身着白衣的卫士乘着一艘金色小帆船前来恭迎。
奥林帕斯之塔建在一个正方形的岛上,四周立有宽厚的围墙。众人进得门去,被领进了中央高塔底层。这是一个绝佳的实验室,术士们纷纷动起手来,清洗、研磨各类植物和贵重矿石,提炼萃取其中的精华并将其灌入玻璃容器。但光辉处子太会使唤人,众人手里的活越来越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都觉得自己简直与奴隶无异。一整天忙下来,也只是每人给个被褥,大家把被褥摆在石头地板上纷纷入睡。只有C.R.C无法入眠,他一边冥想星空,一边来回踱步。偶然间,他发现了一条通往塔顶的阶梯,于是拾级而上,到塔顶观海去了。没看多久,他就看到了上次深夜里的那七盏焰灵,它们破浪而来,飞舞在高塔的尖顶之上,同时狂风大作、怒海澜涛、乌云蔽月。C.R.C吓得一溜烟跑回塔底,倒在被褥上,听着实验室的泉水叮咚作响,这才沉沉睡去。
清晨,年老的守塔人前来查看术士们的工作进展。他表示非常满意,又拿来了三样物事:梯子、绳索和一对巨大的翅膀。他召集术士们,要求他们将这三件物事拿好穿好。具体的分配用抽签来决定,遗憾的是,C.R.C抽到的是沉重的梯子。抽到翅膀的人将其装在背上,其工艺巧夺天工,完全看不出是人工制作的。守塔人将术士们关在房间里,过了一会才在天花板上开了个口子。光辉处子催促大家赶紧上来,背着翅膀的人立即振翅飞了上去,分到绳索的人费了好大力气才爬过了洞口,而C.R.C则顺着梯子稳稳当当地登了上来。在二楼有一个泉水模样的装置,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音乐家、光辉处子都已经围着那装置在等着了,而在泉水之中,浸泡着那六具无头的王族尸体。
光辉处子打开泉水上形似药罐的容器,将摩尔人的首级丢了进去,又往罐子里注入了昨天术士们在实验室里提炼的液体。侍女们将灯火置于药罐之下,很快液体沸腾起来,从药罐侧面的孔洞里流溢而出,洒落在泉水中浸泡的尸体上。于是六具王族的尸体也完全融化。侍女拔掉泉水底部的栓塞,里面的液体都被注入一个巨大的黄金球中。注满液体的金球变得异常沉重。此时,除参加婚礼的宾客外,其余人等都被喝退。没过多久,二楼的天花板上也开了个口子,大家鱼贯而上来到了三楼。金球被强韧的锁链悬吊在房间里,这个房间的墙壁都是用玻璃制成的,太阳光经过玻璃反射后,集中在金球上,将它烤得火热。太阳光慢慢消失后,金球才逐渐冷却下来。用金刚石剖开金球后,里面出现了一枚完美的白色鸟蛋。光辉处子捧着蛋,走出了房间。
宾客们从旁门登上四楼,这里置有一尊四方的大釜,里面盛有黄色的银砂,蛋就被放在银砂上。大釜的四面都刻有铭文,第一面的铭文如下:
O. BLI. TO. BIT. MI. LI.
KANT. I. VOLT. BIT. TO. GOLT.[34]
SANITAS. NIX. HASTA.[35]
F.I.A.T.[36]
QUOD
Ignis: Aer: Aqua: Terra:
SANCTIS REGUM ET
REGINARUM NOSTR:
Cineribus Eripere non potuerunt.
Fidelis Chymicorum Turba
IN HANC URNAM
Contulit.
A.D.
大釜经文火慢烤,很快蛋便孵化成熟,表面开裂,从里面却钻出一只丑陋不堪的鸟来。处子将王族被斩首时流出的鲜血用水稀释,递上前去。鸟每喝一口血,羽毛的颜色就变化一次:从黑到白[38],从白色又变为五彩缤纷[39],最后成长为一只华丽的大鸟,还洗了个热水澡。在热水中,大鸟的羽毛全部褪落。鸟离开浴池后,下面的火力却逐渐加大,最后里面只剩下热水和池底蓝色石头一样的沉淀物。随后,侍从将石头磨成粉末制成颜料,并涂抹在鸟的身上,只留下它的头部未涂。
宾客们又来到六楼,这里和国王的谒见厅一样也有座小小的祭坛,旁边还有一个转个不停的球体。鸟正在饮用一座小小的清泉的流水,处子又将那头盖骨中白蛇的鲜血喂给它吃。时钟敲了三下,鸟便被按在祭坛小书上抹了脖子,它的躯体被烧成灰烬,装在一个杉木盒子里。光辉处子又转向C.R.C和他的三位同伴,斥责他们怠惰又愚笨,不许他们进入第七个房间。她还招来乐手,让他们用喇叭吹着讽刺小曲儿,将四人轰了出去。四人正在郁闷之时,乐手们却劝他们振作起来,并领着他们登上螺旋阶梯,来到了八楼。年老的守塔人从圆形的小丹炉边站起身来欢迎他们,并对四人说:你们是被光辉处子相中的天选之人,可以在这里参加“伟大的作业”。四人正摸不着头脑,光辉处子偷笑着上了八楼,将不死鸟的灰烬倒进别的容器,又在杉木盒子里放了些假灰便下到七楼去了。原来被领进七楼的人才是没有资格参加再生仪式的俗人,在那里举行的仪式也只是糊弄人的把戏。
守塔人要求C.R.C和三位同伴用准备好的水沾湿不死鸟的灰烬,将湿灰精炼成粉末,再将粉末加热,倒进了两尊小小的人形模子。脱模后,两尊小小的透明人造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它们只有四英寸高,一男一女。术士们将小人放在锦缎垫子上,各喂了一滴不死鸟血,于是小人逐渐长成了真人大小,也变得越来越美。但尽管肉体已经和常人一样坚韧,二人却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因为他们还没有灵魂。接下来,他们在人造人身边摆满松明,侍女们鱼贯而入,其中六人手中托着巨大的喇叭。她们将喇叭放在二人的嘴上,C.R.C注意到房间的圆顶开有小洞,光线从喇叭口中射入人造人的嘴里,放喇叭的动作各重复了三次,然后二人便被放到移动床上。但其实这又是障眼法,移魂之术另有奥秘。半小时后,年轻的国王与王后终于醒来,光辉处子为他们奉上白色的袍服。穿戴整齐之后,国王亲口对C.R.C和同伴们表示衷心的感谢,随后便携王后乘船离岛而去。四名天选之人和其他遭到愚弄却浑然不知的术士也再度相见,但对刚才发生的事则是只字未提。这天晚上每个人都被安排到奢华的寝室中,大家心满意足,睡得都很好。
清晨,光辉处子向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宣布,他们已经被恩准为“黄金之石骑士”,随后,守塔人向每位宾客各赠送了一块黄金勋章,勋章一面刻着“Ar. Nat. Mi.”[40],另一面则刻着“Tem. Na. F.”[41]。一行人分乘十二艘船回到了王宫,每艘船上都悬挂着绘有黄道十二宫徽记的旗帜,C.R.C所乘船只挂的是天枰座旗。客船驶入湖中时,又有很多船只前来迎接,国王与王后率领贵族、贵妇和侍女们坐的则是一艘金船。老阿特拉斯代表国王发表了一通简短的演说,同时希望宾客拿出礼品呈给圣上。于是守塔人拿出一个外形奇特的盒子,交给了飞舞在国王与王后身边的丘比特。C.R.C手持血红色的十字架,上面飘扬着雪白的旗帜,他和国王同乘一辆车,同车的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贵族。第一道大门的守门人身穿红衣,见到C.R.C,便委托他向国王求情,希望能摆脱看门的苦役。国王告诉C.R.C,这个守门人原本是个有名的占星术士,因为偷看美神,被罚在这里终身守门。除非能找到犯下同样罪过的人来替代自己,否则他永远不能解脱。听了这话,C.R.C心里一沉,因为这替身就是他自己。但此时他却对此事只字未提。
新任的黄金之石骑士们必须遵照国王颁布的以下五个要求:
(1) 他们的结社只侍奉上帝和祂的侍女——自然。
(2) 必须远离一切不净与邪恶。
(3) 必须时刻准备用自己的才艺去救助高德困苦之人。
(4) 决不可将知识和力量用来攫取世俗的名望和权柄。
(5) 生死由命,神定寿命不论长短不得违抗。
接下来,在一个小礼拜堂中举行了册封仪式,C.R.C和同伴们受封为“黄金之石骑士”,并被祝福,得以远离无知与贫病。因感念神恩,C.R.C献上金羊毛皮和帽子作为永恒的纪念。每位骑士都必须签下自己的名字,C.R.C于是写下了这样一段铭文:
Summa Scientia nihil Scire,
Fr. CHRISTIANUS ROSENCREUTZ.
Eques aurei Lapidis.
Anno. 1459.[42]
“真知,即是一无所知,
教士克里斯蒂安·罗森克洛兹。
黄金之石骑士
于1459年。”
仪式结束后,C.R.C便将秘密和盘托出,声明自己偷看了美神,因此必须接下守门人的职务。国王上前热烈地拥抱他。当晚他被安排在一个有三张床的大房间里安歇,另外两张床上睡的是那位老贵族和老阿特拉斯。C.R.C已经做好了次日早晨去大门接班的准备,不知不觉,
但全文到此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之后只有简短的一句,以第三人称写道“之后遗失了两页,而以为自己本该去看门的作者,回到了家中”。
在其后血流漂橹的三十年战争期间,《化学的婚礼》和前两部蔷薇十字文献一样,也借助德国发达的印刷业和流通网络而被广为流传,仿冒跟风者比比皆是。
那么,蔷薇十字团员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果真如传说中那样,是反抗教会压制的哲学大师的秘密结社吗?抑或是老死不相往来、只因习性相近才被同时记入史书的江湖术士?蔷薇十字团是否真的存在?它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而组建起来的?蔷薇十字团真像他们所主张的那样,只是哲学家与科学家的团体吗?他们的信条与宣言究竟意欲何为?
很多与蔷薇十字文献同时代的知识分子认为这个结社真的存在,其代表人物有英国神秘学者罗伯特·弗拉德[43]、德国医生米哈伊尔·梅耶[44]等,他们都为蔷薇十字团面临的异端指控做过辩护。持这种观点的人士认为,《友爱団的名声》所叙述的故事就是蔷薇十字团的真正历史,这个秘密结社的成员是勇于对抗腐朽教会的真正基督徒、自然科学的宗师、也是教会改革和人类良知复兴的希望。
上图为寓意画“追寻自然的足迹”,寄语为“追求知识与真理的人,戴上眼镜、执起松明,拄着你的拐杖,去追寻自然的足迹吧。”原载米哈伊尔·梅耶于1618年出版的《亚塔兰忒之逃逸》。这本书中录有五十幅精美的铜版画,配以诗歌,借用古希腊神祇与英雄的故事来阐述炼金术的理论与实验现象。这幅版画中的女神手执花草谷物,代表了自然的奥秘与古典知识,而炼金术士的眼镜、灯火和拐杖则代表实验与理论的实践。“追寻自然的足迹”象征着通过科学的实验手段去追求自然的秘密与术士自身的精神升华。
在当今社会,也有学者认为蔷薇十字团是历史上真正存在的秘密结社,而其象征符号——蔷薇与十字只是异教学者在写作时采用的障眼法,蔷薇的形象可能取自印度和埃及的莲花纹饰,而“蔷薇”一词的语源为拉丁语Ros所派生,原意并非是花卉而是指甘露,亦有Ras(智慧)和Rus(隐藏)之意。根据近代术士A.E.怀特的分析,甘露(Ros)在炼金术术语中是炼制贤者之石的必备材料,是人类大脑中隐藏的神秘物质,其本质是人性中仅存的神性——源质,天降救赎,也就是犹太喀巴拉学者所说的“神壤”、“沉默的未知”、“万物之始”。而十字架则象征着人的肉体,“蔷薇十字”即为被束缚在肉体容器中的灵魂,是生命的不完整状态。
其中,神秘学者弗朗茨·哈特曼博士曾在著作《蔷薇十字团的秘密象征》中下过如此的定义:“蔷薇十字团员是灵性觉醒之士,他们之所以洞悉蔷薇与十字架的真正含义,是因为经过了卓绝的实践斗争……真正的蔷薇十字团员和我们不同,他们并不是被束缚于尘世的被造物,而是凭借自身力量溯源开眼的尊者,是凡人不可知不可见的。而世间那些自称蔷薇十字团员的人,只不过是江湖骗子。”
上图为黄金蔷薇与黄金十字护符,摘自《蔷薇十字团的秘密象征》。传说这枚护符曾被每一位蔷薇十字团员佩戴在胸前,它是用灵性的黄金打造的,因此肉眼无法看见——这是炼金术中常见的比喻,以贵金属比喻智慧与灵性。版画顶端和十字架左右两端绘有代表盐、硫磺和水银的符号,十字架低端绘有七大行星与对应的七大元素符号。十字架四端的单词分别为“信仰”、“希望”、“爱”与“忍耐”。双头的不死鸟代表了两仪调和,亦即:人的肉体就是精神炼金术的实验室,将贱金属转化为贵金属的过程,就是从无知到睿智理性的升华。
十七世纪末至十九世纪后期,围绕着蔷薇十字团存在与否的争论也愈演愈烈,甚至出现了“超凡论”这样的学说。
较为低调的超凡论者宣称,真正的蔷薇十字团员人数极为有限,他们需要经过异常严苛的考验才能参透大道得以跻身友爱团。这些人通晓天地奥秘,能够炼制贤者之石并用它将点铅成金,而这也象征着他们能够通过精神修炼(以炼金的过程作为象征)而摒弃自己人性中低劣的本性(以贱金属作为象征),重生为失乐园之前的完人(以黄金或贵金属作为象征)。蔷薇与十字架象征着被钉在肉体上的灵性(神性),友爱团的参道即是将铁钉拔除,让蔷薇(人的神性)摆脱十字架束缚(人的肉体)的过程。
持有如此观点的人,主要是神智学的拥护者,他们以此来巩固宗教同源的理论。
而激进超凡论者对蔷薇十字团的解读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这种论调宣称:蔷薇十字团员皆是超凡入圣之人,可以自由往来于世俗世界和属灵世界。当他们现身于世俗世界时,拥有一副和常人无异的血肉之躯,悬壶济世、救苦救难;而当他们遁入属灵世界之时,即会现出不灭的以太真身,蔷薇十字团的圣灵之馆就隐藏在这个凡人无法感知的维度,只有最高超的炼金术士——那些超越了世俗世界极限的人,才能冲破藩篱来到这里,并被接纳为新的兄弟。为此,蔷薇十字团员常以真身巡视凡间有能之士的居所,在他们面临终极困难时现身予以提携推动。持此类观点的大部分人士认为蔷薇十字团是在当代社会看守人身上仅存神性的神使,也是启蒙运动和欧洲革命的推动者。其中较早出现的一位是十七世纪后期的学者约翰·黑顿,他在著作《蔷薇十字团现形记》中写道:
正如他们自己所说,蔷薇十字团员确实真有其人。他们居住在天国与凡间的边界,是充满着神性的团体,也是上帝之手。他们是万军之主的先锋,拥有洞察一切的千里眼和无所不知的顺风耳。蔷薇十字团员身怀天启秘笈,能让土生水,水化气,气产火。
书中还宣称,蔷薇十字团员拥有分身之术,能够变换容颜,和圣经中出现过的先知们一样因神意而手握大能。时空对他们来说并无意义,因为蔷薇十字团员能够穿梭于过去、现在、未来,亦可瞬间往来世界各地,他们还能从天象预知灾变、平息风雨、御风而行、包治百病。
这种神秘主义论调在当代仍未销声匿迹,其中一些门派演化成了神秘主义典籍的收藏归纳和提供者,也就是目前散布在欧美的各类蔷薇十字团体。
也有一些别有用心的江湖术士,利用世俗社会对秘密结社和神秘主义的猎奇心理,公然宣称自己就是蔷薇十字团员的传人,并拉帮结伙进行有组织的表演、医疗与通灵服务等经济活动。从十九世纪中叶到二十世纪初,此类江湖骗子甚嚣尘上,著名的招摇撞骗团伙“黄金拂晓秘术结社”便是其中集大成者之一[45]。
早在蔷薇十字文献刚刚现身之时,就有人指出:蔷薇十字团根本就不存在,那三本文献,其实是几个图宾根大学学生自己创作出版的同人刊物。
而《友爱团的名声》和《化学的婚礼》也已被证实是作于1610年甚至更早,当时就已有手抄本和精致誊本被小范围私下传阅过,并少量流入书籍市场。1611年,安哈尔特侯爵曾命自己的司书卡尔·魏德曼和医生亚当·哈塞迈亚为《友爱团的名声》写一篇赠答。魏德曼予以拒绝,而哈塞迈亚写了,结果因此惹祸上身——他被耶稣会抓住,押到军舰上服了四年半苦役。《论世界范围的总体改革》的初版谢词中,就提到过这位不走运的医生。
而被指为原文作者的学生中,最有可能的人选是来自符腾堡的约翰·瓦伦丁·安德烈和他的两位损友。安德烈等人在大学时代就爱写讽刺小说和低俗欢乐的风月剧本。1603年,当英国的剧团和艺人到斯图加特为符腾堡大公腓特烈的嘉德勋章授勋式助兴时,安德烈一党为英国人热情而恶俗的表演所折服。回校后,他们创作了以圣经、古希腊悲喜剧、宗教裁判等为题材的一系列喜剧,校方对此很不满意。1606年,安德烈等人因在学校上演讽刺宗教裁判所的戏剧而险些被逐出校园。
安德烈出身符腾堡名门,其家族纹章上就绘有纯白圣安德烈十字与四朵血红蔷薇。除此之外,《友爱团的名声》末尾所引用的诗篇字句也被指为他的藏头式签名:
Sub umbra alarum tuarum Iehova = Iohann Valentin Andreae, Stipendiarius Tubingensis(约翰·瓦伦丁·安德烈,图宾根的奖学生)
《友爱团的自白》目前一般也被认为是安德烈的匿名作品,在当时中欧的政治空气中,它显得大胆不羁,其写作与出版目的也很明确:
首先,它要求废除君主政治与教会特权,呼吁建立由哲人引领的政治体系。
其次,要求学问、哲学与伦理价值的改革。书中的蔷薇十字团员总是自称虔诚基督徒,但显然他们并非基督徒,而是新柏拉图主义者,对物质世界与世俗学艺的轻视、对自然奥秘和二元论的推崇,显示C.R.C并非是实际存在的人物,而是古典哲学体系的拟人化。
最后,通过对能够治愈百病的“贤者之石”的描述,隐喻精神世界的复古与古典世界的再度兴盛。蔷薇十字团员所掌握的贤者之石并非是治愈肉体疾病的灵丹妙药,而是涤荡黑暗愚昧的精神净化,因为无知才是最可怕的顽疾。
第三文献《化学的婚礼》是三部作品中惟一有作者约翰·瓦伦丁·安德烈署名的,在成书之时他年仅十九岁,笔法却已华丽纯熟。如前所述,这部小说以一名知识分子在象征知识迷宫的奇幻城堡中的奇遇为脉络,借用一次炼金术式的婚礼,探讨灵性的再生和真知的价值问题。
“再生”是炼金术士的终极追求,他们相信即便实体的物理结构被完全破坏,意识与灵魂仍是不灭的,作为个体的记忆、创造力也因此得以存续。这样的哲学观源自东方,古代的印度哲人,便借大梵天之口宣称宇宙是不断在重复着死亡与再生,是为宇宙的夜与昼。在这样的二元论体系中,一切存在本身——人的生与死、成长与腐烂、洪水与大地的新生、星星的辉煌与崩溃、宇宙的塌缩与暴涨都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体验。
小说中的婚礼、死刑与再生,都是炼金术体系中有关“联姻”的象征体系。国王与王后,即男性倾向与女性倾向、主动的因子与被动的因子,或炼金术中不可或缺的硫磺与水银、太阳与月亮,两者便是原初之人——堕落前的人,两性共有之人,蔷薇(阴)与十字(阳)的结合,两仪调和的神之宠儿。三位国王象征着人的灵魂,是高位世界的具象;而三位王后则代表灵魂的容器——肉体,是可见的、低位世界的具象;刽子手代表三位一体的另一因素——精神,在炼金术的象征过程中,他的头颅,也就是精神的高位部分是炼制贤者之石不可或缺的。
安德烈认为,社会与人一样,也是三位一体的。如果说人的三位一体是精神、灵魂与肉体,那么社会的三位一体便是教会、国家与民众。在内忧外患不绝的德意志诸邦,他看到的是疯狂无序、极端扭曲的社会现实——教会的偏执、国家的暴虐、民众的狂乱,也就是三股意欲毁灭社会的无组织力量。通过《化学的婚礼》,他呼吁的正是通过改革来调和、平息这三股危机之源。
此外,和以往的炼金术小说不同的是,《化学的婚礼》不仅抨击世俗世界的愚昧和无知自大(如天枰考验一节),也讥讽了炼金术士——即知识分子自身的矫揉造作、固步自封和他们对学识、技艺、哲学的歪曲滥用,书中的光辉处子多次用下三滥的诡计欺瞒捉弄来访的术士,后者竟浑然不觉,还沾沾自喜。而真正的有识之士如C.R.C,却要为真知付出巨大的代价,真知是救世良药、更是致命毒剂,真知是美,沉睡在地底墓穴中不为人知,看一眼就要终生受苦,变态残酷而又迷人。
由三部蔷薇十字文献所引发的这场文化争论,表面上是因基督教的宗教改革而起,实际上可以看作是古典知识体系的一次决口。自四世纪灵知派全面衰败以来,基督教世界的古典文化虽然几近干涸,但源流从未断绝,古典世界的密仪礼拜、祭司学艺、炼金术、犹太神秘主义、占星术、神巫、自然科学经历了数次大谴责与肃清,其暗流却一直在教会神学的大河之下缓缓流淌。而蔷薇十字文献则是一场规模不大的地震,这些年少轻狂的作者无意中使这股暗流冲破地表,并借助日渐兴盛的出版印刷业而广为散播,也真可以说是无心插柳。
约翰·瓦伦丁·安德烈并没有将《化学的婚礼》续完。他毕业后成了一个兢兢业业的地方官僚,食邑荫子,终此一生。不仅如此,他在晚年甚至与年轻时的自己划清界限,对自己参与这些同人刊物的行为进行过反省。
然而,即便作者本人与作品如此切割,蔷薇十字的传说也已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力。这三本想象瑰丽、文笔优美,充满文字游戏、符号谜题与丰富象征寓意的奇想作品,在宗教战争硝烟散尽四百多年后的今天,仍不失其魅力、神秘气质与现实意义。
[2] 在一些版本中,称该城市为“达木卡”(Damcar)。
[4] 二元论哲学中,作为世界的宏观宇宙与作为人的微观宇宙。
[6] Theophrastus Philippus Aureolus Bombastus von Hohenheim(1493-1541),瑞士医生、哲学家、神秘主义者、炼金术大师。自称“帕拉塞尔苏斯”,意为“超越塞尔苏斯之人”(Aulus Cornelius Celsus为古罗马名医)。为人狂放不羁、学识渊博,他反对当时学术界对希波克拉底和亚里士多德的推崇,认为临床医学应建立在实践而不是陈腐的体液论基础上,提倡将化学知识运用到医学中去。因在讲堂上攻击并当众烧毁希波克拉底的著作而被驱逐出境。后游历欧洲各地,酗酒成瘾,最后在潦倒中殁于奥地利萨尔斯堡。如果C.R.C真如蔷薇十字文献中所说在1484年就已去世,那么1493年才出生的帕拉塞尔苏斯不可能与他有交集。
[7] 所谓“魔法文字”,指犹太民间故事中,叛逆天使传给亚当的神秘文字“Malachim”。传说天使用它记载了一千五百多种神奇的技术、自然的奥秘与魔法咒语,使人类获得了通晓天地造化的丰富知识。故事称,挪亚借助这些知识建造了方舟,魔法文字也是古代犹太教祭司与天使交流时使用的文字。实际上,这是中世纪术士们使用的一种密码文字,由古代文字、星座图或元素符号变形而成,用于秘密交流和躲避教会的追查。
[10] 也有若干版本在这里的记述为留下C.R.C一人看家。
[12] “愿神赐你天上的甘露,地上的肥土,并许多五谷新酒。”见《创世记》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八节。
[13] 实际上,当时这些文献并没有五国文字的译本。
[15] 可能是“Deus Lux Solis, vel Deo Laus Semper”的缩写,意为“神即太阳之光”或“永远赞颂主”。一般来说,太阳在炼金术中代表硫磺。
[16] 此为炼金术文献中的典型象征手法,代表精神上的欠缺。
[17] 即占星术中的水星,也是炼金术中的水银符号。在这里是由四个部分组成的:圆形代表圣父;十字代表圣子;月牙代表圣灵;最下面的水波符号代表太初深渊。
[18] 炼金过程中的白化阶段,亦指耶稣或基督信仰。
[20] 炼金过程中的溶解阶段,或指炼金术士精神与灵魂的谐和。
[21] SC可能是以下用语的缩写:Sanctitate Constantia. Sponsus Charus. Spes Caritas,意为“圣洁”、“赠新人”、“希望与博爱”。
[22] “你们要给人,就必有给你们的。”见《路加福音》第六章第三十八节。
[23] SM可能是以下用语的缩写:Studio merentis. Sponso mittendus. Sal Mineralis. Sal Menstrualis",意为“真才实学”、“致新人”、“无机之盐”、“每月之盐”。
[24] SPN可能是以下用语的缩写:Sponsi praesentandus nuptiis. Salus per naturam,意为“赠此喜宴”、“因自然之道而获救赎”。
[25] 老人隐喻时间的主宰克洛诺斯,或指炼金过程中的腐败阶段。
[26] 七个砝码代表七种美德。较大的砝码为“诚实”,较小的四个分别为“智慧”、“力量”、“谦逊”与“中庸”,最大的两个为“实践”和“专一”。
[27] 意为:“赫尔墨斯大师,在人类铸成如此之多大错之后,以上主神意,艺术为辅,终于炼成全能之灵药,流淌于此。凡能喝的,都来喝;有所求的,来沐浴;够胆量的,来搅乱;喝吧,兄弟们,得生吧。”
其下的密文由若干个对应数值的字符组成(L C C XX M V III C),所有字符的数值算式为:50+100+100+20+1000+5+3+100=1378(根据《名声》的记载,C.R.C生于1378年)
[28] 见《圣经·旧约》之《但以理书》第七章及第八章。
[29] 见《但以理书》第二章。作者借古讽今,用但以理书中压迫犹太人的大国巴比伦,暗喻本书出版时压迫新教徒的天主教同盟。
[30] 雄鹰、公牛、雄狮与人分别象征犹太人十二支族中的四个大族(雄鹰——但支族,公牛——以法莲支族,雄狮——犹大支族,人——吕便支族),以及四位福音书作者,智天使的四张面孔。这里的雕像唯独缺“人”,在之后的情节中以故事的主角C.R.C来补足。见《以西结书》第一章、第十章,以及《启示录》。
[31] 铭文为镜像文字游戏,通过镜像文字和希腊字母的组合,隐藏的原文如下:
Hie ligt begraben
Venus
die schone Fraw, so manchen
Hohen man
vmb gluck, ehr, segen vnd wolfart
gebracht hatt.
[32] 用启示录式的异象来暗喻真知的觉醒与哲人王降世,此铭文亦为镜像文字游戏,隐藏的原文如下:
Wan die Frvcht meines
bavms wirt vollends
verschmelzen, werde ich
avfwachen und ein
mvter sein eines
Koeings
[34] 意为“我的爱人,切勿放弃祷告。若祷告令你欢愉,那么就为黄金(真知)而祈求吧”。
[35] 意为“治愈万物之矛”或“治愈、白雪、长矛”。长矛指基督。
[36] 蔷薇十字团员四种美德的藏头式隐喻:F=勇气(Fortitudo)、I=正义(Iustitia)、A=救济(Auxilia)、T=节制(Temperantia)。
[37] 意为:“我们的诸王与王后,虔诚炼金术士们的主人,从他们神圣骨灰中流失的四大元素,集结于此!”最下面的密文自左至右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为“主后1459年”,也就是小说作者所宣称的婚礼之年(参考小说标题全文);第二部分为“三位一体”;第三部分的字符是由四个字母组成的签名——P.H.M.D.,是“Paracelsus Hohenheimensis, Medicinae Doctor.”的缩写,意思是“医学博士,霍恩海姆的帕拉塞尔苏斯”,此人生平详见前文注释;第四部分的符号意为“耶稣是创始成终的主宰”。
[40] “Ars naturae ministra”的缩写,意为“艺术是自然的婢女”。
[41] “Temporis natura filia”的缩写,意为“自然是时间的女儿”。
[43] Robert Fludd(1574-1637),英国数学家、神秘主义学者、占星术士。蔷薇十字团的忠实辩护者,1617年出版的《宏观宇宙与微观宇宙,哲学与技术的形而上学史》(Utriusque Cosmi, Maioris scilicet et Minoris, metaphysica, physica, atque technica Historia)为其集大成之作。
[44] Michael Maier(1566-1622),德国神秘主义者、哲学家、炼金术士。毕业于罗斯托克大学,1592年到布拉格任鲁道夫二世的宫廷诗人。成为医学博士后,任鲁道夫二世的御医。1612年鲁道夫二世驾崩后,梅耶逃往英国,后赴卡塞尔任黑森方伯的侍医。黑森方伯是激进的新教支持者,而卡塞尔正是最初发行蔷薇十字文献的出版商所在地。米哈伊尔·梅耶是蔷薇十字团的拥护者,在《名声》出版后,曾为该书及其作者们做过多方辩护,并批判教宗、表示拥护路德宗的宗教改革。腓特烈五世的垮台令梅耶极为失望,1622年,他在失意中去世。
[45] “The Hermetic Order of the Golden Dawn”,约1887成立于英国的江湖术士团体,三名创立者自称当代蔷薇十字团员,其活动涵盖古代埃及偶像崇拜、犹太神秘主义、占星术与降灵仪式等,带有一定的表演性质,曾经风靡一时,1903年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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