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第一部分: 普鲁士蓝——化学中的红蓝转变与千子铠甲涂装色的关系
在Dan Abnett的小说《The End and the Death》第二卷中,他曾经使用“普鲁士蓝”来描绘千子的铠甲。以下所写的,是泰拉围城时期辛德曼视角里的阿里曼:
The warrior of the Thousand Sons is tall, distressingly so, as though perspective in the collection chamber has shifted. He seems like a structure made of twilight, just panels and planes of dusk expertly fitted together to form an impression of robes, of armour plate, of tall, curved, impossible horns. Every part of him is gloom and murk, but that shape is suffused by rumours of colour: lapis and Prussian blue, cochineal and carmine, bismuth and cinnabar, mixed into the darkness like pigment, so that each piece of his shadow has a different quality and texture.
在这一段长而繁复的描写中,可以看见许多我们已经陈列讲述过的色彩。如“cochineal”和“carmine”,这是上一期胭脂虫红视频里的主角。而蓝色的部分,则被Dan老师描写成了青金石与普鲁士蓝的组合。
我们已经在第一期极限战士的视频里提到过了这两种颜色的特性与含义。但显然,知识需要融会贯通,不然容易炸掉网道。即使是相同的材料媒介,在不同的角色与军团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意象是不同的。
首先,我们需要注意此时观察阿里曼的是尚为凡人的辛德曼与毛尔。在同一本书的7:10中,有提及他们眼中的阿里曼可谓是“无比骇人”,因此Dan特地使用了一系列复杂的色彩与材料,给读者以应接不暇的感觉,仿佛直视亚空间浸染出来的难辨色彩。
而现实中,普鲁士蓝正是最开始为了制作出胭脂虫红,但由于意外错误所诞生的颜色。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反应中的关键,那些意外混杂于反应物中的“血碱盐”。在18-19世纪,化学物质的命名还未被系统化规范化,同时受炼金术影响很深。血碱盐这一民间名称来源于它的制备方式,炼金术师会在铁屑和钾盐中加热血液与骨头、角和其他含蛋白质的物质,由此可以制造出黄色或者红色的血碱盐。
无论Dan是有意还是无心,这种色彩原料的来源,某种程度上暗示了千子从红色到蓝色的转变,以及其中所混合的那份血与泪。而迈出这一步后,对于千子而言,走上的是一条自红到蓝,命中注定的自我追寻与自我毁灭之路。
不要忘记了,在这段有关阿里曼的描写里,后面还有我们曾在钢铁之手那期视频中讲过的朱砂。这种色彩在墓葬与手抄本中被广泛使用,与生命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这几种Dan所写到的颜色,都在近代找到了自己工业化生产的替代品,然而从材料本身与媒介表现的角度而言,无论是朱砂与人造朱砂、青金石与群青或普鲁士蓝、真正胭脂虫做出的或工业合成的胭脂红色,其自然原料与人工合成的色彩总是有微妙的相同与区别。就如同千子这一军团,在他们的命运之中做出的那数次重要的抉择一样——献祭,以及牺牲,但这份嬗变所带来的结果已经如同忒修斯之船一般,或许不再故我的舟,总也渡不回原本航道与河流。
视频第二部分:红字法术——其名称来源以及千子小说剧情中的红与蓝
通过上期视频,我们可以了解到就如同Crimson这个词一样,这种深红色彩象征着千子的悲剧命运。早在大远征时期,千子原体马格努斯就曾付出代价,尝试中止子嗣们的血肉畸变,然而此举乃是诡变之主奸奇向普罗斯佩罗掷出的骰子。在这一星球被焚烧殆尽时,千子们也彻底脱离现实世界,流入了以太之中。
我们在上期视频中探讨了许多用红色来代表罪恶的历史与文化原因,但十分独特的是,John French这名作者不仅利用了这些,更自己为自己小说中的相关色彩做出了定义。如果我们带着上面提及的概念,再次阅读他所写的千子,就会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At his back, the sun’s heat prickled sweat from his skin. He wore no armour here, just the memory of a simple white robe. He took a step forwards, noting the warmth of the stone beneath his feet. Such details were important. Memory was built on more than images or words, it was a web of sensations linked to a point in time. Remember the smell of a place and you would see it. Remember the exact shade of a flower’s petals and you would recall the name of its species.
在《放逐者》中,就有这样的场景。阿里曼为了寻找到一段特殊的记忆为自己所用,走入了自己的“记忆宫殿”,穿行其中 —— 容我再提醒一下各位,这是“记忆所构建出来的场景”,而并非“真正时间回溯,穿越到过去”。包括在后面阿里曼向其他人展示自己记忆的时候,所构建的理论上来说都是他主观概念里的回忆。在这自己构建出的记忆宫殿中,阿里曼概念里的自己没有穿着铠甲,只是穿着简单的袍子。他认为,“记忆不仅仅建立在图像或文字之上,它是一张感官之网,关联于时间中的某一点。记住一处位置的气息,你便能想见这地方。记住一枚花瓣的深浅浓淡,你便能忆起它的物种之名。”
我们终于要触及色彩理论中的一个核心了,请注意这个词,“深浅浓淡(shade)”,它指的并非单一一种颜色,而是一系列颜色。如果你出于好奇拉扯过制图与绘图软件里的取色器,一般所选取的颜色,会在软件中显示出一系列该特定颜色的色度(Chroma)。色度、色相(Hue)与亮度(Value)都是现代色彩科学中的一系列定义方式。而根据所使用色彩系统的不同,其分类与概念也会有所不同。
在涂装模型的时候,你可能有遇到过一个问题:自己从电脑或者书籍上看到的教程,总是与实际自己买到的模型颜料很难互相对应。甚至连给模型上色涂装的时候,都会发现颜料在不同材质和补土上画出来的效果不同。这其中的原因在每一个环节都相当复杂,但究其根本,是因为不同的媒介通常不能使用同一套色彩定义与执行标准。比如你从电脑屏幕上看来的颜色,是由RGB系统显示出来的。而你涂装书上的颜色,又是用CMYK系统印刷出来的。最后你所使用的颜料本身,则是由工业原料调和的结果——这些颜色即使名字相同,也会因为其存在与运用的媒介看起来完全不同。
那么,为什么我们仍然将这些颜色称之为“同一个颜色”呢?这是因为我们需要“命名与定义”,才能将其作为工具使用,或向他人表达说明。
阿泽克·阿里曼在他的记忆世界里所做的是什么呢?其实与这一行为相当相似。他想到:如果自己能辨析出一片花瓣的颜色——也就是为其赋予具体的定义与名称,就能明白它是什么物种。也就是说,定义与命名的行为将无法清晰认知与辨认的事物从混沌之中解脱了,拎到了一个有序的表格之中。
视频第三部分: 千子蓝与人类最古老的人工颜料——埃及蓝
千子作为一个具有明显埃及与波斯风格的势力,所选取的颜色也自相关历史中获取了诸多启发。我们在上一期视频中,提到古埃及人会利用孔雀石制作眼线,以起到驱邪与明目的效果。而他们所使用的矿物颜料远不止于此,在蓝色方面,古埃及人不仅同希腊与罗马人不同,相当喜爱这种颜色,同时早已掌握了使用青金石、石青、绿松石的方式。绿松石与孔雀石这些颜色,也构成了千子涂装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点缀在他们的铠甲之上。而最重要的是,古埃及人还发明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种人工制作出来的颜色:埃及蓝。
可惜的是,埃及蓝在古代是制作出来代替青金石使用的。但由于青金石本身更受到欢迎,这种以现代人目光来看极为精妙的制作方式逐渐式微。但是在我们已经了解了战锤小说中的千子后,就会发现作为公元前2500年就制作出来的人工颜料,它或许一定程度上启发了红字战士的蓝甲涂装。
埃及蓝的化学名称是“硅酸铜钙”,当时使用白垩或石灰石与沙子,以高温烘烤制成。其与汉代蓝的区别是,我们的古人使用钡代替了钙。这一发明的伟大之处,还在于古人调整了配比,以相同方式制备出了汉代紫。这种紫色中的两个铜离子是金属键,这一发现震惊了后世的化学家,汉蓝和汉紫这两种颜料现今还可以从兵马俑身上找到与复原。
对于埃及人而言,蓝色这种色彩与尼罗河、天空、神性有关,他们也会将神祇描绘为蓝色皮肤。同时,它会被用在丧葬仪式里,有时象征尼罗河作为承载生命的母亲河,有时是作为护身符上的色彩具有驱邪的作用。这些概念后来不仅出现在各色彩妆与服饰领域,也成为了墨水制造商的灵感来源。这或许某种程度上启发了John French在40k千子小说中的创作,他总是反复让千子们想起天空的颜色。而这份色彩承载着有关于普罗斯佩罗的回忆,最后凝结在了他们的心灵与铠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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