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感谢您给予我新的信心。当我进入严格意义上的物理和数学思维领域后,我完全无法理解共时性的意义。我感觉自己胡乱穿行在浓雾中。可能是因为我对世界的数学或者物理意义一无所知(而这正好是您的强项),这一感觉尤其强烈。我可以想象,处于同样的理由,您可能对心理学也不甚明白。
至于“共时性”的狭义和广义含义,您的解释清楚明白,我觉得从狭义角度来看,不仅通过原型情景方面,还可以通过非因果性方面来表征共时性。原型肯定是来表征精神和半精神共时性状态,但我想知道所谓因果律的反常状态,或者说非因果性,与原型基础相比,前者并不是更加广义的特征,也不是“超平常”条件,因为原型也能够在精神和半京生共时性状态中被跟踪到。后者只能过通过内省来确定,只要我不告诉它我在观察,它就对外来观测者隐身。如果我持续观察我自己,前者只能确定非因果性“So-Sein”,尤其当原型第三次比较不明显时(圣甲虫的例子)。这就像我之前在研究“物质中的符号”心理学时,我从炼金术的角度开始理解,发现试图吞下比自己身形大许多的鱼的蛇最终窒息而亡。鱼是另一类圣餐的代表,因此它不是被人抓住,而是被圣灵抓住,水银蛇。(鱼代表基督,蛇则代表基督与女性黑暗原理)。当时,我是身处外界的观察者,只能看到巧合之处,却看不到共同的原型基础,也就是说,我不理解蛇如何对应物质。但我却强烈感觉到,这个例子是有意义的巧合,不仅仅是不相关的“So-Sein”情况。因此,唯一有区别的特征就是非因果性的存在,这相似的情况下,正是这点提醒了我,认为非因果性才是更广义的定义,而原型是特征,能够被偶然洞察感知。现在,如果甚至在精神领域存在共时性的“非透明”例子,那么它们更可能出现在半精神领域或者物理领域中。换言之,应该出现的情况是,广义例子是非因果性的So-Sein,而共时性是透明So-Sein情况的特殊原因(拉丁文:causus particularis)。
但我也可以反过来说:内省教会我明白,原型是共时性的特征,也就是说,共时性是非因果性的特例,而原型则被感知为具有先验基础。这样的感知是可能的,因非因果情况在精神领域偶然发生,人们可以通过内省从内部来感知,而在半精神领域,感知就不太可能,在物理领域则完全无法感知。鉴于原型的纯粹心理(先验)性质,可以彻底排除纯粹的物理发生。所以,它可以同时是纯粹精神以及半精神共时性的基础,也是广义上物理非因果性的基础。而持续创造(拉丁文:creatio continua)和通信者的古老训诫可用于整个自然界,不仅限于精神世界。
您认为,精神领域的共时性必须从概念上独立于微观物理的非连续性,对此我完全赞同。但是,这留下了一个问题:我们是否应该将精神共时性事实(即原型特征)归入广义的因果性,又或者将后者归入原型的通用有效性呢?针对第二种情况,这将导致柏拉图的世界-图景的出现,原型世界可作为其模型,而针对第一种情况,共时性出现时必须表现出作为反常广义因果性的原型特征,正如非因果性离不开物理反常现象一样。
您还认为,数学中的概率概念与原型对应,这让我大受启发。事实上,原型除了代表精神事件的可能性之外,别无他用。更确定地说,原型是精神统计学的符号预判结果。就这一点,可以从原型持续产生并确认自身这一倾向中看到(参看:在基督奥林匹斯众神中恢复女神的地位)。
当然,我非常高兴您有兴趣认真考虑共时性理论的外延。面对这些情况,您完全有理由要求重新阐释“原型”这一术语。在我看来,实现这一目的的方法可以通过类比原因-概率。在物理学术语中,概率对应所谓的自然法则,而在心理学术语中,概率则对应原型。法则和原型都是现代和抽象的理想例子,只发生在经验现实的修正形式中。我将原型定义为“行为模式”,与这一解释相一致。但是,虽然在科学中,法则完全表现为衍生自经验的抽象内容,而在心理学中,我们遭遇到一个先天存在的形象,可以判断为完整无缺。该形象自发出现,例如,在梦境中,拥有自主灵性,仿佛有人事先以充满权威的口吻宣布:“现在到来的就是伟大的意义。”这与自然法则的后天特质形成鲜明对比。就算并非如此,我们也会假设,形象,例如放射性的形象,永远存在,而真正发现放射性现象只不过是特殊的形象变成意识。您处理青金石的形象让我产生一个疑问,最终伴随青金石的符号,例如乘法符号,是否并非物理和心理学所共有的先验基础?尽管一切似乎在说明,放射性及其法则是后天感知到的现象,但是,从根本上无法证明自然法则实际上基于整个天地,这完全不同于我们心理学中所谓的原型。归根结底,对于自然法则,无论其明显的经验衍生如何,心理形式也是如此,不管是否同意,也有其心理学前提起源。在这些条件下,一方面是原型与原型辐射的集群效应,另一方面则是其环绕的原子核影响的方式,这些都超越了简单的比喻,而精神变形过程,正如您指出的那样,对应的正式辐射活动。
我现在要按照我们所达成的一致意见扩充我的手稿,希望我能够清晰表述这一切。
最后,我要再次表达我的谢意,感谢您的友好以及极富帮助的兴趣。
非常感谢您寄给我编辑过的您的手稿。我特别关注了第四章的新版本并发现它忠实地反映了现存问题的状态并且从现代物理学的立场来说,是不容置疑的。
我对您和A.斯潘塞的讨论a中占据相当的篇幅有点惊讶。不像您自己的想法,斯潘塞的想法,我必须承认,通常很难理解。其中一些似乎也是过时的;特别是,如“初始状态,不是由法则单独决定的”这样的评论,然后“是根据法则完全贯穿时间”所代表的观点是经典物理而非现代核物理。在后者中,每一个观察基本上都是一个中断因果联系的干预。而且,这不是回归到极端的“唯名论”(在中世纪的意义上争论介于“唯名论”和“实在论”之间),以排斥任何作为“虚无”的概念吗?
当然,这只是您新篇章中的一个小细节,我想说,我衷心赞同这一章。
a安德烈亚斯·斯潘塞(1885-1970)像泡利一样,是一个一个多才多艺的学者。数学家(群理论)他也对艺术(音乐)和哲学(柏拉图,普罗纳斯)感兴趣。先是在斯特拉绍格当数学教授,然后在苏黎世(1917-1944),后来去了巴塞尔。
非常感谢您寄回了共时性论文。荣格教授目前并没有继续研究,但计划着随后在回到这个课题上。据我所知,这和物理学没什么关系。
我应该不久前就归还附件的,还有荣格教授的感谢。请原谅我耽误了时间。我现在总会拖延一些事情。
加菲
如果这封信打扰到您了,在此请您原谅我。我现在陷入了两难困境,因为冈赛斯教授询问我是否愿意参加《苏黎世国际论坛》,基本上,他很想把我列上参加者名单。而我并不具备参加如此正式哲学论坛的资格,应该会拒绝。但是,我并不想因此而让冈塞斯教授觉得我不友好,所以想征求一下你的建议,因为我看到您会出席论坛。
很抱歉,您3月27日的来信被搁置了一段时间,因为我当时正在意大利南部度假,在西西里过了三周。我今天给冈塞斯教授打了电话,他告诉我说如果您能够参加“苏黎世国际论坛”,他会非常高兴。当然,不是一定要出席,你肯定也没想过要参加哲学论坛。这个解决方案完全符合您和冈塞斯教授的意愿。
非常感谢你寄给我霍伊尔的书的书评;我已经快速阅读了它,发现它为霍伊尔和他的书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概览(弗雷德霍伊尔b1915,书可能指的是《宇宙的本质》1950)。我很了解霍伊尔,并在苏黎世听过他的讲座。我认为他混杂了幻想和科学的产物品味很差(我认为这是女性化的——也就是说,我认为霍伊尔是习惯于感受的那种人)。他的“背景物质”和他不断凭空创造的各种物质在我看来纯粹是无稽之谈。我认为没有理由怀疑物理能量的守恒。我很清楚这种类型的宇宙演化论不是物理学,而是无意识的投影。这让我再次回到我那篇老文章的主题“背景物理。”(见附录2和3)
在一定程度上与此有关,我想指出,最近我再次思考了《核的符号》(根据C.G.荣格,是“自我”或“想象的神”的符号,并再次看了一下A.赫胥黎的《永恒哲学》。在我看来,它和《神学家多伊奇》(其实深受赫胥黎的推崇)有着相同的缺点,这是我最近读到:我不明白为什么“根基”造成了被认为是创造的“时间中的坠落”以及它如何需要被人类的意识感知。换句话说,赫胥黎的预设对我来说太佛教-柏拉图式的,忽略了库萨(尼可拉斯库萨努斯1401-1464)的巧合对立乃至对立双方的互补悖论。
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两个逻辑上没有矛盾的宗教哲学体系:一种是静态的道家学说(老子),另一种是进化的,基本上是基于假设的人类(甚至是前人类)意识对“核心”(你可能会说,“上帝形象”)1反应。在后一种情况下,我喜欢这样想象:在这男性-女性的象征中(参考A. 加菲的随笔)*它正是女性部分(物质,能量——见我关于背景物理学的文章)抓住了“克洛诺斯”的永恒不变,而男性的部分可能抓住了变化。
现在我想问你关于最后一个方面的问题:你是否认为这客观上是正确的,还是你认为这种想法更多的是男性化的思维方式的想法和他特有的心理?
1 .我认为这种“上帝形象”进化的假设是可能的,但并没有得到证明。在佛教中,“活下去的意志”被认为是一种“错误”。但是对我来说很难认为生命只是一个错误的结果。
*尚不清楚泡利说的是加菲夫人的哪篇文章。在第58n11封信中,他提到到一本由荣格写的书,里面有加菲写的文章,他读道:感谢阿涅拉加菲的贡献1950,加菲夫人的贡献被题词“肛门的象征意义E.T.A.霍夫曼马彻恩‘Der Goldne Topf。’”
自从上次和您交流之后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与此同时,我收集了各种资料,想要与您交流分享。现在,整个学期的课程都已经结束了,我终于可以着手开始长久以来想要执行的计划。我想说的正是在阅读了您《爱翁》(也译作《永恒纪元》)一书后所获得各种启发和想法。除了占星术之外,显然我俩观点大不相同,还有很多让我非常感兴趣的内容,具体来说,就是您第五章、第十三章和十四章中谈论的主题。对您来说,不同常规角度,而换个角度来看也应该颇为有趣。
想必您也清楚,谈到宗教和哲学,我的知识背景仅限于老子和叔本华哲学(尽管我能用对立的互补对和非因果因素扩充后者的时间条件决定论)。鉴于这一背景,您的分析心理学,我相信,乃至您个人的思想立场整体上,我基本上都能理解,但我必需承认,基督教的宗教性,尤其是上帝的概念,总是让我陷入情绪以及理性困境。(我个人情感上并不抵触像耶和华这样的不可预测的唯一神,但从自然哲学角度来看,这一人格化概念暗含着宇宙过度任意性,我总觉得站不住脚。)在老子的世界图景中,恶的问题并不存在,《道德经》的第五章尤其强调:天地不仁。但是老子哲学的整体概念更符合中国直觉式的世界途径,而西方科学以其感知则大相径庭。不过,这并不表示无论我多么满意老子的观点,我都不认为它们适用于西方世界。另一方面,叔本华的哲学,因为它介于东西方世界之间,能更好地帮助我理解您的《永恒纪元》。我一直认为,“恶是善的缺乏”(拉丁语:privatio boni)恰恰是争论的焦点,从而让叔本华拒绝了他所称呼的“上帝”(此处为希腊语)。接下来,叔本华拒绝了“你的上帝”,因为恶无疑会再次束缚他。这是这一观点让我从情感上被叔本华深深吸引。
从批判角度来看,我应该会说这里遭摒弃的只有上帝类似于人类的意识性。其实我想要通过诺斯替派的“上帝”(此处为希腊语)来明确叔本华所谓的“意志”(will),您在《永恒纪元》中的278-282页也提到了。这种“无知的上帝”保持着纯真,无法承担任何道德责任,从情感以及理智的角度,很难将其与善、恶的存在调和起来。
我很愉快地认同您的观点:对现代人来说,我们再次迫切需要从情感和理智角度讨论“恶的问题”。对物理学家来说尤其真实,因为现在我们极有可能利用物理学成果造成大规模破坏。即使不是直接使用物理学,但除非发生这样的讨论,可能导致物理学某种程度的停滞(因为在无意识中,力比多会流失,更狭义的物理学兴趣也是如此)。鉴于“恶是善的缺乏”教条发挥着核心作用(我想现代有很多人,例如你我,都会拒绝),我调查了这一信条的历史起源。
我对开普勒的研究也引导着我更深入地理解新柏拉图主义(因为开普勒本人受到了普罗克洛斯、弗留德和扬布里柯深刻的影响,尽管作为炼金士,他更倾向于跟随亚里士多德的角度,而不是柏拉图或者新柏拉图主义者)。我不仅看到司各特·爱留根纳(东罗马帝国哲学家,我觉得他是软弱版本的耶稣基督)积极传播“恶是善的缺乏”,还阅读到了普罗提诺支持该教条从根本上成熟完整。与此同时,他给我的印象是诺斯替派强烈反对这一信条。我还惊讶于普罗提诺认为物质应该是纯粹的“缺乏”,而“绝对的恶”应该启动。此外,根据巴门尼德理解的“恶”被描述为“非存在”。最近,我在一个社交场合遇到了霍瓦尔德教授,向他讨教了新柏拉图主义的问题,他很友好地向我推荐了H.R.施瓦泽博士最近刚写了一篇关于普罗提诺的长篇论文。于是,我开始和施瓦泽博士通信,结果极大扩展了对“恶是善的缺乏”的理解:尽管柏拉图从未使用过“物质”或者“缺乏”这类词汇,而亚里士多德的文章(还有巴门尼德及其学派)反对将“物质”等同于“缺乏”。即使当时有人支持“物质不存在”就是“理念缺乏”的观点。在这一“物质与缺乏”等同的观念中,我更倾向于看到自然哲学更古老的模型(处于物理学家本身的兴趣),也就是后来“恶是善的缺乏”信条成立的基础。后来,新毕达哥拉斯学派将“物质”定义为“恶”。而根据您《永恒纪元》一书中的观点,似乎当时所有对立的概念都与一个越来越重要的对立概念相关:善-恶的对立。于此同时成立的还有“一”与“善”的统一,最早可以追溯回柏拉图的评论者言论。我也将此视作您提到的神学模型:上帝=善的集合。通过普罗提诺,以上种种全部集结成某一教条,并通过“善”与“恶”之间的区别得到了强调(这一区别产生了普罗提诺的“三位一体”理论,但不同于基督教的三位一体,前者存在层级关系,后者则相互等同)。
尽管大家都认同从未提及基督教的普罗提诺从不指导圣经,也没受到基督教的影响,但却存在明显的证据证明普罗提诺的学说影响了基督教神学,尤其是奥古斯丁的神学(还有您引用过的巴西留斯)。人们有印象记得新柏拉图主义的思想公式如同成熟的果实般落入基督教神学家的掌心。而他们所必须做的不过是稍加剪辑,让哲学理论符合圣经学说和上帝概念。
在这一点上,我想提出这么一个问题:自巴门尼德以来,古典哲学的完整发展在心理学上的意义是什么?我非常感兴趣您对此的回答。我自己记得,尤其是柏拉图的故事评论确实对应了将早期统一的原型分解为“光明版”(新柏拉图主义)和“黑暗版”(诺斯替派)。这一二分法可能类似于后来出现的“基督”和“敌基督”。我也怀疑巴门尼德的“存在”与“非存在”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对应“应该存在”(欲望)和“不应该存在”(无欲望)。巴门尼德回应的对象是赫拉克利特。而对后来说,只存在“成为的过程”,以永恒燃烧的火焰为象征,对立的成对客体表现为对称存在,而上帝则是对立的统一(也就是后来尼各老·冯·库斯主教建立的上帝学说)。对巴门尼德来说,没有“正在成为”(因为“非存在”无法被意识到,因此也无法意识到没有特征的“正在成为”),对立的成对客体不具对称性,而偏向于“存在”,表现为静止的球体。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这正是和平与宁静的呼唤(缺乏冲突),与赫拉克利特的争论(战争)相对,因为后者“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接下来,我认为物质疯狂贬值,合理退出世界舞台,给我心上留下了深刻的影响,正如“哪些否认正在成为的人”,带着自己静止的“理想世界”,逐渐开始阐释物质,然后是恶,简单定义为“缺乏”。
我理解这些哲学观点可以从情感层面上强化为“挑衅”的形式,而在思想层面上,如果与圣经中“全知、全能、至善”的“创世上帝”观点相联系,逻辑上便出现矛盾。如您所见,您的第五章内容让我回想起古希腊时代(以及古典哲学家)。在历史中游历一番之后,让我们回归我的出发点:叔本华的“意志”和诺斯替派的“无知上帝”如出一辙。是否是有这么一种可能:上帝“不可知论”使其保持自己的纯真无知,同时也在哲学和情感层面上有助于现代人呢?这个问题关键但难以回答,我不是形而上学家,无法直接阐明立场。但如果我从心理学角度看这个问题,那么我必需提出另一个问题:具体来说,我自己与无意识情感上的联系是否类似于叔本华和他的“意志”。然后,我立刻意识到有关键的差异。叔本华情感层面对“意志”的态度是负面消极的,但我对“陌生人”情感上的态度是我想要帮助他,因为我认为他需要救赎。他追求的是自己的蜕变,在这一自我中,意识必需以同时扩增的方式合作。而转变的最终目标和转变规律是什么,这个问题悬而未决,但却与《永恒纪元》第14章谈论的问题相关。1951年春季,我做过一个梦,“自同构”这个词出现在了梦境中(这个术语来自数学)。这个词用来向他人描述自身特征,代数系统与自身同构,换言之,对于一个内部对称的过程,系统丰富的关联揭示自身。在抽象的代数中,还有“自同构生成元素”(我这里不便详述),如果类比的话,这可能对应作为有序因素的“原型”,正如您在1946年中所定义并阐释的。当时我对梦境的阐释(正是恰当的考验,“陌生人”是考官,“自同构”这个词发挥“咒语”效果)是我正在寻找一个通用术语,可能同时阐释您的原型概念以及自然物理法则。
这也是为什么我抱着极大兴趣阅读《永恒纪元》第370页的内容。对数学家来说,将“自同构”这个术语用来解释小方块和大方块之间的关系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而我想到的则是您那篇“共时性”论文第99页上的四元关系(我们对此看法一致)也可写作:
三维空间属于一维时间而对应的(也不可破坏的)动能(对应三个空间维度)属于(一个成分的)能量。小方块对应时空连续性的四维度而四个图像则对应能量和动能。
因此,我觉得在通用术语“自同构”中,进一步发展就有可能性,尤其因为它属于中性语言(与物理和精神相关),同时也表示单数和复数的互补,见《永恒纪元》第99页。
现在,这些“自我”(或者上帝之子)形象服从法则或者命运或者这些转变的必要性,她们表现出救赎的需要,也在它们和人类(或者自我意识)之间产生心理(感知倾向的)联系。我们不知道这些转变是否恢复其最初形式,或者它们是否代表向未知目标的进化。(您在稍后的篇幅中提到了关联性,您用到了370页上的公式,提到了通过转变或整合过程达到“更高层次”。)
我非常乐意和您谈论在日常生活中对于道德或者伦理问题,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这封信的结论让我再次回顾历史。正是那些否认成为过程的人提出了“缺乏”的概念。所以,我毫不意外现代思想家,例如您,现在再次维护以对称方式处理成对对立概念,也更接近变成的概念(巴门尼德的静止领域)。这是赫拉克利特之火,现在在您看来再次作为“自我动态”处于“更高层次”。
抱歉这封信篇幅过长,我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才写完。祝您一切顺利。
W.泡利
56p 亲爱的荣格教授 若利康城 17.Ⅴ1952手写
我要再次感谢您和我高度美好的傍晚。我会仔细思考您说的许多事情,以好好消化它们。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作为一种科学研究假设的,在您的思考中扮演中心角色的“化身”概念。这个概念尤其引起我的兴趣,首先是因为它是各教派共有的(印度的阿瓦塔尔),此外还因为它表达出一种心理物理的统一性。我越来越认为心理物理问题是解决我们这个时代总体精神状况问题的钥匙,并且慢慢发现一种新的(中立的)心理物理标准语言,其功能是象征性地描述一个隐形的、潜在的、只能通过其效果间接推断出来现实形式,在我看来也是一个您预言的新的圣婚的出现之前不可或缺的先决条件。
我也清楚的看到您如何把化生的概念和伦理联系起来,正如叔本华(在他的作品论道德的基础中),您把一个人对他的同类的自我认同建立在更深的精神层面上(人们对其他人做的,也会对自己做等等)。是否可能把您的观点定义为“持续的化身”?
关于精神进化(和生物进化区别)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是递归,正如印度的例子,比如说[周期性发生的四个时期(历劫)],又比如赫拉克利特的说法,世界是不断复活的,从“火”里出来,然后又被它吞没。另一种观点是基督教-西方的观点,世界的唯一起源,结束于永久的休息状态。目前我看不出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的客观的可能。
我在上一封信中也提到了赫拉克利特之火,因为那些日子,在古代,它结合了身体和精神,火既是物理能量的象征,又是精神性欲的象征(根据赫拉克利特,火被认为是“被赋予了理性”)。心理物理统一的问题现在似乎又回到了“更高层次上”。
我将进一步询问"飞碟"的情况。6月我必须去参加在哥本哈根举行的物理学家大会,并将与来自美国的人讨论这一话题。在这个问题上有两种相互矛盾的观点;据其中一个说,这一观点在实验物理学家中仍然特别得到了支持,它是一种幻觉(如“海蛇”和类似的“海怪”);根据另一种说法,这种观点在军事圈子里更常见,这种现象是真实的,它们是由美国发明的用于军事目的,或者是特殊的飞机或气球(因此属于“麻袋”)。
我从您的房子离开后正从若利康车站走上山,没有看到任何“飞碟”,但我确实看到了一个特别的漂亮的大流星。它的移动相对缓慢(这通常可以由视角因素解释)从东到西,最后爆发,产生令人印象深刻的烟火表演的。我把它当作一种精神“征兆”,象征着对待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问题的总体态度某种意义上是天气,换句话说是一个更“有意义的”东西。
阅读您的来信让我兴趣倍增。虽然明显受到了宗教符号学的影响,但我或多或少只是随便使用“化身”(拉丁语:incarnatio)这个表达。作为连续化身(拉丁语:incarnatio continua),它与连续创造(拉丁语:creatio continua)是同义词,真实的意义是潜在实现现实的物质化过程,自创造第一日起潜在世界的具象化,或者说一个世界(拉丁语:Unus Mundus),但在这个世界中还没有任何区别与差异(这也是炼金术哲学的一个理论)。在《庄子》中我们也能发现相似的观点。
事实上,对于下面这个问题:“循环”(即事件的进程)是环绕自身循环还是螺旋式循环?我还看不到真正的可能回答。我们所有的都是精神领域中的体验,最初阶段是无意识,而到了最终阶段则成为有意识。在生物领域,我们掌握的事实是伴随着低等生物的持续发展,复杂的高等生物也最终出现在世界上,正如有反思的意识最终出现一般。(例如:我知道我有意识)。这些事实表明,至少可能存在一种“存在的类比物”(拉丁语:analogia entis),也就是说,存在的各个部分可能对应存在状态本身的广义特征。
对我来说,心理问题着实存在于现代日常生活的核心。除非我们解决了这块绊脚石,否则将无法统一描述或者阐释自然。
至于“飞碟”,(不管到底可能是什么),我一直认为是“集体幻觉”。但现在美国的相关军事机构似乎认真看到这个现象,因此,我很好奇。
天气很好,非常“宜人”(此处为希腊语καιρός,也有永恒的意思),“一切美好事物都在永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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