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篇文章的缘起,是因为在新怪奇引发的热潮下,笔者所在的“克苏鲁神话群”内也引起了一波讨论。毕竟也多少有点关系嘛,于是就想写一下类似于总结考察的文章,理一理相关的内容还有看法等。
可能有读者看见标题会觉得这有点“暴言”或者是标题党想要博人眼球,这里需要澄清一下的是,这个说法并非是笔者的说辞,而是杰夫·凡德米尔本人的原话(《遗落的南境》三部曲的作者)。这句话的内容,出自他与夫人一起合作编辑的《新怪谈》(New Weirld:无中译本)故事合集的导语的最后一段。他试着归纳过新怪奇该有的形式:
“新怪奇是一种架空都市型世界观小说,其主要以复杂的现实世界模型为跳板创造可能同时融合科幻与奇幻元素的场景设定,从而颠覆了传统奇幻中对场所的浪漫化理念。新怪奇有一种常存的内在性质,即经常将超现实元素和犯罪恐怖元素用入用词文风,并联合来自新浪潮作家及其代理人的影响促进(包括马温·皮克:Mervyn·Peake和英法颓废主义者这些前辈)。新怪奇对现代世界投以关注,即便是一种伪装,但并非全然政治性的。做为对现代世界之关注的一部分,新怪奇的幻想表现有赖于“对怪奇对屈从”,但这不是指被关在荒野鬼宅或者北极洞穴里。新怪奇作家的“屈从”(或者说“相信接受”)有许多形式,有些甚至使用了并未削弱文本表面真实性的后现代技巧。”
这篇导言也同时提出了疑问“新怪奇:它还活着吗?”在这篇导言当中,杰夫·凡德米尔也没有完全定义何为“新怪奇”,那篇导言的最后一段是这样说的:
“ 安(杰夫的妻子)和我对“新怪奇”这个词仍有保留意见,但在我们的阅读、研究和讨论中,我们已经开始相信这个词存在一个核心逻辑。证据是,它的艺术性和商业性,已经超越了原本仅仅是因为好奇的“那一刻”而无意中引起的一场运动。通过新一代作家的作品,它仍在不断地向前发展。
最后,任何了解过最初对于新怪奇讨论的人都会发现,这个词源于一种好奇心,一种游戏,一种(有时是带着血腥的)幻想,以及对小说的热爱。我们抱持着探讨的初衷来提供这本选集。
新怪奇毫无疑问要尝试对立于(旧)怪奇,这如同一个文化上的轮回现象,以一个世纪(实际上是七八十年比较准确)作为轮回。到今天以HP·洛夫克拉夫特为代表的怪奇幻想文学,已经被加上了“传统”的前缀(传统怪奇),而在洛夫克拉夫特自己的那个年代,他本身就代表着“反传统”(哥特式文学以及主流文学)。
从杰夫·凡德米尔的公开言论,他对于洛夫克拉夫特的态度,以及他发起请愿要求置换掉世界奇幻文学奖的奖杯种种来看。我们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新怪奇的最大目的就是颠覆传统怪奇的一切条条框框。当然这些外在的运作只是一些旁支细节,代表着的是新怪奇的一种态度,他们的重点依然还是试图从文学创作上突破传统。
在2003年的时候,MJ·哈里森在《第三选择》杂志的网络留言版上提了几个问题:新怪奇。是谁在写?它究竟是什么?真的存在吗?它真的新吗?是否真像有些人认为的那样,不仅仅是比“次浪潮”更好听的代名词,而且真的更加有趣?这些问题引发了一场为时86天,留言达数万词的讨论。新怪奇的领军人杰夫·凡德米尔这样描述:一种以都市为舞台的架空世界小说,它颠覆了传统奇幻中常见的概念演绎,并以真实复杂的真实世界为起点,创造出兼有科幻与奇幻元素的设定。
另一个被当作新怪奇范本的是柴纳·米维尔的巴斯拉格三部曲:以十九世纪工业革命时期的伦敦为模板,创造出一座假想的城市,并涵盖了欧洲城市近代以来的各种政治纠结。同时故事中交织着奇幻,科幻,测流,荒诞等多类元素,以及令人咋舌的细节描写和浓郁的政治色彩。
所以当哈里森提出“什么是新怪奇”这一问题的时候,人们讨论后发现,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新怪奇并非一种单一的风格,而是许多作者各自发挥想象力,发展出各自独特的设定与叙事。而且它的风格仍在继续演变,对后续的作者产生影响。
这里可以给出一系列的作者名单,他们多少都可以算是“新怪奇”的作者:杰弗里·托马斯(Jeffrey·Thomas)、凯西·科亚(Kathe·Koja)、理查德·考尔德(Richard·Calder)、杰弗里·福特(Jeffrey·Ford)、MJ·哈里森(MJ.Harrison)、 柴纳·米维尔(China·Miéville)、杰夫·凡德米尔(Jeff·VanderMeer)、斯蒂芬·斯温斯顿(Steph·Swainston) 、KJ·毕晓普(KJ·Bishop)、保罗·迪·菲利普(Paul·Di·Filippo)、贾斯丁·罗伯森(Justina·Robson)、史蒂夫·科卡恩(Steve·Cockayne)、伊恩·R·麦克劳德(Ian·R·MacLeod)、阿拉斯泰尔·雷诺兹(Alastair·Reynolds)等——可能还有没涵盖到的,划线的三位算是新怪奇的代表人物,其他很多人现在都已经离开了,有的名气也不算很大)。
柴纳·米维尔描述“新怪奇”是:“一场高质量幻想作品的井喷正在全球,或者说,主要在英国幻想小说界出现,这些作品展示出光怪陆离,荒诞不经,栩栩如生的虚幻现实,五花八门的作家也都跻身创作。”所以“新怪奇”可以被看成一个阶段,一次浪潮、一场运动。
从某种意义上说,新怪奇同时保持着对旧怪奇的理解和排斥,“新”怪奇的新,是因为人们联想到了新浪潮(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波及英法美还有亚洲的,在音乐和电影领域的对于新表现形式的探索活动)之类的。它们的相似之处在于,两者都需要奋进到未知之中,并创造出他们自己独特的对已有元素的重新组合。
要说清楚新怪奇究竟是什么,我们暂时还没有办法直接给出定义来,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比较权威的定义。但是我们可以尝试进行了解,这就是一个比较需要耐心的事情了。因为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要了解了解(旧)怪奇是什么,然后顺着这个思路,才能清楚新怪奇(它新在哪儿?)究竟是什么。
但实际上不要指望能有一个很确切的解释,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具有“演变”的性质,同时所有的事情又环环相扣。即使是历史的定论也仅仅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方向,而在细节上还都争论不休。那么对于文学方面就更是如此了,文学和艺术一样是一个如此具有主观性的领域,更何况怪奇与新怪奇距离我们的时间还那么的近。历史的变化还没有沉淀下来,所以我们看见的将会是更多的争论而不是共识。
在(旧)怪奇的时代,一切还都是混沌不清的。当时的怪奇和想象力刚刚开始从主流学的压制之下逐渐渗透出来,并且开始在通俗流行的纸浆杂志上找到了出路渐渐地广为人知。在当时那个时代人们甚至没有奇幻与科幻的概念,类型的分别也还没有出现。因为在当时,整个通俗流行文学的概念尚处于模糊的状态,才刚刚开始从主流的正统文学里显现出来。一直到二十世纪后期,流行文学的整体才逐渐定型。这个时候人们开始进行分类总结;划分类型、定义概念,确立文学风格,并且开始研究前人的文化遗产进行热烈的讨论。
流行通俗文化的一大特点就在于它的演变速度很快,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的感知和认识也变化了。当然这个变化并不是天翻地覆的,而是一部分的。不过个人的部分转变,累积到全社会的人数规模的时候,这个部分观念也会从每一个人那里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潮流。那些文化潮流、新文化(文学艺术界兴起一时的众多主义和流派)运动就是这样转变下诞生的现象,影视界上个世纪的新浪潮运动,当下在国内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新怪谈都是这样的一类现象。
注意,有趣的是我们将这种文化运动称之为是一种现象,而并不是别的什么。因为在这类情况下充斥着的是大量的主观性描述,出满了各种以自身为出发点进行判断、知觉和感情的意识经验内容。将各个不同的参与者联合起来,并且甚至在所有未来的参与者那里都成为前设的一个东西并不是什么学术系统,或者是专业规则,而毋宁说应该是一个共同的信念,所以将其称之为“主义”比较合适。同也需要历史的沉淀,帮助人们观察到现象背后的经验,这种现象必然是后验性的,你不可能单靠理性就推测出所有的内容(文学作品),我们最终需要从结果来推论原因。
所以对于这样的文化研究,现象学将是非常合适的。新怪奇的诞生时间差不多正好是怪奇文学开始显现的一个世纪之后,这个八十年到一百年的时间跨度似乎可以套用到所有的现代文化繁衍当中去——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个时间跨度恰好是历史中近现代到现代的边界线。
从时间上来定义的话,怪奇小说的起源差不多应该是在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的这段时间,当时的流行化纸浆文学成为了怪奇小说发展演变的重要土壤。另一个与之息息相关的,是怪奇小说之前的流行小说形式,尤其是关于传统超自然恐怖类题材的小说(哥特文学)有着密切的关联。怪奇小说可以说是对于早期传统超自然恐怖类小说(哥特文学)的一种集成演化,探讨一种完全不同于传统哥特式文学的超自然恐怖文学题材。
在1840年的英国,哥特文学已经开始步入了衰败的情况,因为当时的廉价作者已经达到了过饱和的状态(当时很多作者的作品以一便士的价格就发布出来了,以一种廉价恐怖小说的形式。)以及在世纪之交时像《僧侣》这些暴露过分性、暴力的作品问世(至少以当时的人的眼光来看,这些作品的描述已经接近色情文学的水平了——可能以今天的眼光看来不叫事。)大大降低了哥特小说在文学中的地位(被当成低俗文学)。这种衰败在半个多世纪(1880年)后引来了一次回光返照,之后哥特文学的形式就正式解离,以一种元素的方式被融入到了其它形式的文化当中去。于是哥特式小说也开始考虑让位于现代恐怖小说,这就给了(旧)怪奇文学的发展带来了契机。
尽管“怪奇小说”一词直到20世纪才出现,但是埃德加·爱伦·坡常常被认为是“怪奇小说”的先驱者,比如HP·洛夫克拉夫特就认同爱伦·坡是第一位创作出与传统哥特式文学不同的超自然小说的作者,后来也有评论者提出爱伦·坡可以被认为是第一个“怪奇小说”作家。
早在“怪奇”(weird)一词别被定性为这一类风格小说的风格之前,它们就已经开始在各处显露端倪。比如在1898年的时候,爱尔兰的《自由人》杂志就评论超自然恐怖小说《德古拉伯爵》是“狂野而怪异”的而不是“哥特式”的。十九世纪下旬,许多作家都开始写作这一类型的故事,但都是临时的,都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
怪奇小说的早期作者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十九世纪颓废主义的影响( 19世纪起源于法国、之后扩展到整个西欧的一场艺术和文学运动,在当代的美国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其名最初是评论家们对一些赞美人工事物、反对早期浪漫主义的作家给出的贬义称呼,之后一部分作家,如泰奥菲尔·戈蒂耶和夏尔·波德莱尔反而接受了这样的称呼,开始自称颓废派。他们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哥特文学及爱伦坡作品的影响,同时与象征主义和唯美主义有一定的关联。 )。而现在对于“怪奇小说”的称呼的直接来源,应该算是当时美国知名的流行纸浆杂志《诡丽幻谭》,这本杂志专门刊载着一种类型的小说。《诡丽幻谭》的编辑法恩斯沃斯·莱特经常使用“怪奇小说”一词来描述该杂志出版的小说类型。
另一个对于“怪奇小说”称呼的推广,要归功于HP·洛夫克拉夫特,他经常在自己的论述文章当中用这个词来专门表示自己写作的这一类故事。他是二十世纪早期为数不多的将自己的作品称为“怪奇小说”的作家之一——另外两个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是克拉克·阿什顿·史密斯和罗伯特·布洛克。
对于“怪奇小说”的前因后果以及概念定义叙述的最系统的文献,当属洛夫克拉夫特的《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怖》一文,他在这篇文章中给出了“怪奇小说”的明确概念定义:
“ 真正的怪奇作品也不只是关于秘密谋杀案、血肉模糊的尸骨、或者带着枷锁、蒙着白布的鬼魂之类循规蹈矩的传统作品:一种无法解释、源自人类理解之外的未知恐惧必须存在于故事之中,并以此创造出使人屏气凝息的恐怖气氛。而其中也必须具备严肃且充满恶兆的暗示,并以此不断冲击人类思维中最为可怖的构想之底线——便是对且自然规则的违背与破坏。它们之所以能令人感到邪恶异常,全因为这些自然规律是人类面对来自混乱与深不可测之星空中的邪魔唯一的防线。——摘自trow上Setarium翻译的《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怖》。 ”
后来的研究者ST·乔希给出了怪奇故事的几个分支类型:超自然恐怖(或幻想),鬼怪故事,准科幻小说,奇幻故事,和暧昧的恐怖小说(惊悚),他认为“怪奇故事”的风格主要是与这类型小说的作者本身的哲学和审美倾向有关。(洛夫克拉夫特的宇宙主义、克拉克·A·史密斯的美术观等等)
“旧”怪奇的萌芽阶段是一个科幻、奇幻、恐怖等类型还没有完全区分的年代,尽管“怪奇”这个词在20世纪30年代以前主要被用作对这类作品的 历史描述 ,但自20世纪80年代之后,这个词也被越来越多地用来描述 一种类型 的小说(融合了奇幻、科幻、恐怖等等元素的融合型小说)。
但是自从黄金时代科幻的崛起,还有奇幻文学兴起之后。“怪奇”文学逐渐被分解开来,分成了多种的类型文学;科幻文学、奇幻文学、惊悚文学、侦探文学等等。在经历几十年发展后,人们对已经固化的类型感到厌倦,于是融合类型、跨界类型的形式又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中。于是“怪奇”这个词在当代的“新”怪奇小说中得到了复兴。
1960年代的科幻新浪潮运动是产生新怪奇的第一个诱因。以MJ·哈里森、迈克尔·莫考克、JG·巴拉德等作家为代表的科幻新浪潮作家,他们大量进行实验性的创作,尝试把高与低的艺术形式结合起来,并且还常常带有鲜明的政治观点。他们也常常刻意模糊科幻小说与奇幻之间的界限,产生了一种新类型的“科幻小说”。杰克·万斯的《濒死地球》小说是这个类型创作的代表。这场运动(这场运动也有两个直接源头,英国小说家马文·皮克【1】的作品和18世纪末期的颓废主义)被认为是新怪奇的概念起源。
第二个诱因来自于20世纪80年代发展起来的的新恐怖小说,其中的代表是克里夫·巴克的系列艺术创作。在这类小说中,将重点放在描写畸形扭曲的肢体本身,并且详细地展示出怪异的个体和怪异的环境的每一个细节。肢体的变化和错位创造了一种当代的恐怖风格,新恐怖小说的源头是来自洛夫克拉夫特的——洛夫克拉夫特的恐怖小说中对于怪物和恐怖源头的描写往往语焉不详,营造的重点在于氛围。新恐怖小说的创作风格则反其道而行之,试图打破原有的描写方式。而新怪奇的写作继承了这一特征,将具体化的怪物作为故事的写作技法的重点。
注解1:马文·皮克:著名的英国小说家、插画家。1911年7月9日生于中国江西省,父亲是传教士。不到一岁时全家搬往天津,在那接受中小学教育,后回英国就读。因为曾住在中国的缘故,他将幼时所看到的异国风土以自己的视角描写出了他最著名的小说《歌门鬼城》(Gormenghast)系列(很可惜这个系列最后没能完成)和小说Titus Alone。 马文·皮克去世于1968年11月17日。2008年,《泰晤士报》将皮克列为“1945年以来最伟大的50位英国作家”之一。
在20世纪90年代,多种跨类型的,结合多种元素的小说形式开始不断涌现出来。这些故事多是邪典性质,这一时期的一大批作家在后来都被杰夫·凡德米尔归类到“新怪奇”领域当中去,他们的作品成为“新怪奇”风格发展的坚实基础。比如邪典作家杰弗里·托马斯和他的跨类型都市小说、托马斯·利戈蒂的作品被杰夫称为是:“跨越了传统与前卫之间的空间”。
但是这一段时间,这一类型的作品并不受传统出版社的青睐,它们主要的阵地是各类杂志:安迪·考克斯的《第三种选择》(The Third Alternative)、安·凡德米尔的《银网》(The Silver Web)、大卫·普林格尔的《区间》(Interzone)、克里斯·里德/曼达·汤姆森的《后脑躺椅》(Back Brain Recluve)
直到2000年的时候,柴纳·米维尔的《佩迪多街车站》(Perdido Street Station)的成功出版,才为这一类型的小说打开了出版方面的渠道。这是米维尔的巴斯拉格三部曲的第一部,米维尔在这本书里融合了多种奇幻元素,同时使用了大众化的写作技巧,兼具表达自己的政治倾向。在这本书之后,MJ·哈里森的《怪异的瘟疫》、迈克尔·摩考克的《多元宇宙》也相继出版。
2001年到2003年是“新怪奇”文学的上升期,很多作品都是在这个时间发表的。包括杰夫·凡德米尔出名的《龙涎香》系列、杰弗里·福特的城市三部曲、保罗·迪·菲利普的《直线城的一年》、斯蒂芬·斯温斯顿的《烽火纪年》、KJ.毕晓普《蚀刻之城》和阿拉斯泰尔·雷诺兹等的早期短篇作品。
2003年“新怪奇”(New Weird)的称呼,由柴纳·米维尔在《第三选择》)The Third Alternative)夏季号所作的特约评论中创造。同一年MJ·哈里森也在该杂志的网络版上面以:“新怪奇。谁在践行它?它是什么?它是否存在?”为题发起了“新怪奇”大讨论,一时间引爆话题。
《第三选择》杂志刊行于1994.1月,结束于2005夏,到2007年改名《黑色静电》(Black Static)复刊。这份杂志并非出版直截了当的科幻、奇幻或恐怖类型的小说,而是主打“新型跨类型小说”。
2014年“遗落的南境三部曲”出版,该书的中译本,让国内的人们第一次大规模地将目光移向“新怪奇”运动。
三:柴纳·米维尔、杰夫·凡德米尔、斯蒂芬·斯温斯顿——“新怪奇三巨头”?
杰夫·凡德米尔是美国作家、编辑和文学评论家。他被称为“当今美国文学界最杰出的实践者之一”,《纽约人》刊物把他命名为“怪诞之王”(新怪奇)。他曾14次被提名世界奇幻奖。他还获得了国家教育局资助的佛罗里达州个人作家奖学金。他的非虚构类作品《惊奇之书》获得轨迹奖和英伦科幻奖,并获雨果奖和世界奇幻奖提名。他主编的《海底巨兽3》和《怪谭》都曾赢得世界奇幻奖的最佳选集奖。他还入围了雨果奖、布拉姆斯托克奖、国际恐怖协会奖、菲利普·K·迪克奖等众多奖项。《地下威尼斯》和《尖叫:后记》等小说在亚马逊网站、《奥斯汀纪事报》、《旧金山纪事报》和《出版商周刊》等网站上登上了年度最佳榜单。
凡德米尔出生于1968年7月7日的宾夕法尼亚的贝尔丰特,童年大部分时间在斐济群岛,父母在那里工作。回到美国后。他在佛罗里达大学学习了三年,1992参加了《号角作家》讲习班。
当凡德米尔20岁的时候,他读到了安吉拉·卡特的小说《霍夫曼医生的地狱欲望机器》(The Infernal Desire Machines of Doctor Hoffman)(安洁拉·卡特:1940年5月7日-1992年2月16日,英国女性主义作家。书写风格以融合魔幻写实、歌德式与女性主义著称。除了小说之外也在《卫报》、《独立报》等平面媒体发表文章,创作舞台剧剧本,也从事翻译。)。他说:“把我的脑袋炸飞了,让我的大脑清醒了: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散文。”,从来没有在纸页上看到过这样的激情和大胆的描写。“卡特的小说启发凡德米尔对于自己写作风格的探索和发挥。 凡德米尔在1980年代末开始写作,在高中时就成为了小型报刊杂志的一个多产的投稿者。在这段时间里,凡德米尔写了一以些恐怖和幻想为题材的短篇小说,其中一些故事被收录在他分别于1989年和1996年本自费出版的两本合集《青蛙之书》(The Book of Frog)和《迷失之地》(The Book of Lost Places)中。而且他还进行诗歌创作,他的诗作《为尚未跨越的人而飞》让他获得了1994年瑞斯林奖(Rhysling Award),他还自己编辑了两期《Jabberwocky》杂志(Jabberwocky:出自刘易斯·卡罗尔的无意义诗“炸脖龙”——在GEB读书笔记里有详细说过)。
凡德米尔的早期获得的成果之一是他在2001年出版的短篇故事集《圣人与疯子之城:龙涎香之书》,这个系列故事的主要舞台是一个虚构的名叫“龙涎香”的城市。凡德米尔之后创作的几部小说都被放到了同一个地方,包括《尖叫:后记》(Shriek: An Afterword:2006)和《芬奇》(Finch:2009),后者是《星云奖》最佳小说的入围者。2000年,他的中长篇小说《马丁湖的转变》(The Transformation of Martin)获得世界奇幻文学奖。
凡德米尔也曾在其他媒体上工作过,其中包括参与一部基于他的小说《尖叫》改编的电影的剧本工作。乐队《死亡谋杀》同样为他的小说《芬奇》录制了一首配乐,并与该书的限量版一起发行。凡德米尔还为黑马漫画公司写了一部“掠夺者”相关的小说,名为《掠食者:南中国海》(Predator: South China Seas ),并与动画师乔尔·维奇合力创作动画《地狱中的新面孔》(A New Face in Hell),该动画之后在欧洲电视台播放。
2003年,凡德米尔娶了《小城市新闻报》和《银网》杂志的编辑安·肯尼迪(结婚后改叫:安·凡德米尔)。这对夫妇住在塔拉哈西的佛罗里达州。他们养着两只猫,其中有一个叫尼奥。
2014年,凡德米尔出版了他著名的“遗落的南境三部曲”,三部曲分别是《遗落的南境1:湮灭》、《遗落的南境2:当权者》和《遗落的南境3:接纳》。整个系列围绕神秘的X区域和秘密机构南境局而展开。X区域是一处被遗弃的海岸、一片禁地,是政府口中遭污染废弃之地,也是一片无人区。离此区域最近的赫德利小城有一处专门研究X区域的机构,南境局。
凡德米尔说,关于遗落的南境的主要灵感,来自他在圣马克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徒步旅行的时候所感受到的。另外米歇尔·伯纳诺斯【注】的《山的那一边》(The Other Side of the Mountain)也是凡德米尔对这个系列的故事创作的灵感来源之一。
注:米歇尔·伯纳诺斯出生于1923年1月20日至1964年7月27日去世,是法国诗人和幻想作家。他是法国作家乔治·伯纳诺斯的第四个孩子。他还使用米歇尔·塔尔伯特和米歇尔·德罗温作为笔名,以避影响到他父亲的名声(父子同名)。他在1938年至1948年间的两次巴西之行的启发下,创作了小说《山的那一边》(1967年)伯纳诺斯1964年v在枫丹白露森林自杀。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死后出版的。
这三部曲在8个月的时间里被迅速发布,这种发布方式被称为一种“网飞创新策略”。该发布策略帮助第二本和第三本书登上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并将凡德米尔确立为“十年来最具前瞻性的作者之一”。
该系列最终获得了很高的荣誉,《遗落的南境:1湮灭》赢得了星云奖和雪莉·杰克逊最佳小说奖。整部三部曲也被评为2015年世界幻想奖和2016年库尔德拉维茨普雷伊斯奖的入围作品。《湮没》随后被改编成一部同名电影,由导演亚力克斯·嘉兰导演。这部电影由娜塔莉·波特曼、吉娜·罗德里格斯、泰莎·汤普森、詹妮弗·杰森·利和奥斯卡·艾萨克主演。
2017年,凡德米尔发表长篇小说《异形伯恩》(Borne)这个故事以一个生物技术泛滥导致的后启示录世界观的背景下,讲述了一位名叫瑞秋的清道夫试图在一座“陷入神话、寓言和童话故事的原始王国”里幸存下来,她还要面对一个五层楼高的会飞的名叫摩德的巨熊怪物,同时她还要带回“伯恩”,而博恩可能是植物,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人,还可能是秘密生物实验的产物——武器。
和“南境三部曲一样”,这部小说受到高度赞扬,《卫报》说:“凡德米尔最近的作品一直是以奥维德(古罗马时代著名诗人,著名作品《变形记》)为基础,探索生命形式的根本转变和它们之间的缝隙。”,《出版商周刊》说这部小说读起来就像“一个来自科幻小说、神话故事和电子游戏之间互相融合的世界”,而通过《异形伯恩》 凡德米尔则发明了一种新的“怪诞文学”风格。目前派拉蒙电影公司已经获得了这部小说的电影改编版权。
2017年8月,凡德米尔发布了小说《怪鸟》(The Strange Bird)。这个故事与《异形伯恩》同属于一个世界观下的独立故事。另一个《死去的宇航员》(Dead Astronauts)也是以《异形伯恩》为背景的独立短篇小说,将于2019年12月3日出版。
凡德米尔即将出版的小说还有《蜂鸟蝾螈》(Hummingbird Salamander),这是一个关于未来十秒,涉及“生物恐怖主义、生态恐怖主义和气候变化”的故事,以及一个青年小说系列《乔纳森·兰姆谢德和金色球体》。(Jonathan Lambshead and the Golden Sphere)同时凡德米尔也在写一个叫做《三》(The Three)的故事,这个是以《异形伯恩》里提到的死去的宇航员为基础,同时也涉及到南境的故事。
凡德米尔是一个高产的批评性文学评论家和散文作家,他为众多出版物撰稿,包括大西洋、华盛顿邮报图书世界、出版商务周刊等。多年来,他一直是亚马逊图书文化博客(Amazon Book Culture Blog)的专栏作家,并担任艾斯纳奖(Eisner Awards)等奖项的评委。他曾在布里斯班作家节、赫尔辛基芬肯大会和美国图书馆协会年会等各种活动中担任客座演讲人。2019,凡德米尔担任国家图书奖的评委。
柴纳·汤姆·米维尔是英国都市幻想小说作家、散文家、漫画作家、社会主义政治活动家和文学评论家。他经常把自己的作品描述成“怪奇小说”,是“新怪奇”运动的主要参与者之一。米维尔获得过众多文学奖项,包括亚瑟·C·克拉克奖(三次)、英国奇幻文学奖(两次)、《轨迹》杂志的最佳幻想小说奖(四次:该奖项的投票结果会成为雨果奖投票者的参考)、最佳科幻小说奖、最佳中篇小说奖和最佳青年人图书奖,以及雨果奖、风筝奖(英国文学奖)和世界奇幻文学奖。
除了写作以外,米维尔也活跃在英国的左翼政治中,此前曾是国际社会主义组织(美国)和短暂的国际社会主义网络(英国)的成员。他曾是社会主义工人党成员,2013年成为左翼团结(英国一个左翼政党)的创始成员。在2001年英国大选中,他代表摄政公园和肯辛顿北部(英国议会选区)参加社会主义联盟并获得1.2%的选票。2005年,他以书面的形式发表了关于马克思主义和国际法的博士论文。2012-13年间,他在芝加哥罗斯福大学(Roosevelt University)担任常驻作家。2015年成为英国皇家文学学会会员。
米维尔生于1972年9月6日,出生地是诺维奇。在威利斯登长大,从小就住在伦敦。他和妹妹杰米玛和母亲克劳迪娅一起长大,母亲是一名翻译、作家和教师。他的父母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分居了,米维尔说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的父亲。据说他的父母从字典里选了他的名字“中国”(China),他们认为这是一个美丽的名字。由于母亲是在纽约出生,所以米维尔拥有美国和英国双重国籍。
米维尔在奥卡姆学校就读了两年,奥卡姆学校是鲁特兰奥卡姆的一所男女同校的独立学校。1990年,18岁时,他在埃及教了一年英语,对阿拉伯文化和中东政治产生了兴趣。之后米维尔在剑桥克莱尔学院攻读社会人类学学士学位,1994年毕业。
2001年获得伦敦经济学院国际关系硕士和博士学位。米维尔还曾在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举办过弗兰克•诺克斯(frank knox)奖学金。在对后现代理论解释历史和政治事件的能力感到不满之后,他在大学里成为了一名马克思主义者。他的博士论文《平等权利之间:马克思主义国际法理论》(between equal rights:a maristic theory of international law)在英国出版。这篇论文在2005年被布里尔出版社(荷兰国际学术出版社)收录在他们的“历史唯物主义”系列,并在2006年在美国由海马基特图书出版社出版。
米维尔说他想要写一本涵盖各种类型的小说。为此,他创作了“一系列作品”试图探索各种类型风格,从受到美国西部片风格影响的《钢铁议会》(Iron Council)到拥有海洋探险风格的《伤疤》(The Scar)再到侦探片类型的《城市与城市》(The City & the City)。虽然号称涵盖所有类型,但米维尔的作品当中都会有涉及到幻想和超自然的世界观或场景;罗伯特·汉克斯讨论了他的作品与科幻、奇幻和“城市超现实主义”等类型之间的关系。
米维尔把MJ·哈里森、迈克尔·拉尔贝蒂、迈克尔·摩考克、托马斯·M·迪斯科、查尔斯·威廉姆斯、提姆·鲍尔斯和JG·巴拉德视为自己文学上的“英雄”;他也经常被认为受到了HP·洛夫克拉夫特、马文·皮克、厄休拉·勒古恩和吉恩·沃尔夫的影响。
米维尔年轻时曾玩过很多龙与地下城以及类似的角色扮演游戏。他把他对魔法和神学的系统化倾向归因于这种影响。在他的小说《佩迪多街车站》中,他提到了一个“只对黄金和经验感兴趣”的人物。2007年2月出版的《龙》杂志(DND官方杂志)根据《地下城与龙》的规则解读了他书中呈现的世界。《龙与地下城》第五版的玩家手册引用了他的小说《佩迪多街站》作为游戏设计者的灵感来源。
2010年,米维尔首次尝试为rpg写作,并为探险者角色扮演游戏《河川王国指南》( 以威世智的龙与地下城(D&D)3.5版为基础,在开放游戏授权条款(OGL)的架构下另行发展。PFRPG最初设计的目的之一在于和D&D3.5版内容相通,让熟悉D&D3.5的玩家能够立即上手,并能运用市面上已出版的大量资料。 )创作了剧本。
在文学追求上米耶维尔致力于将奇幻文学从托尔金的影响中脱离出来,他认为托尔金对奇幻文学的影响是愚蠢的和反动的。他曾经把托尔金描述为“幻想文学的火上之文”米维尔说迈克尔·拉尔贝蒂的《博尔里贝尔三部曲》给予他影响最大的文学作品之一;他为该三部曲2002年的再版写了一篇导言。虽然这篇导言最终没有被采用,但却出现在拉尔贝蒂的官方网站上。
米维尔也感谢迈克尔·摩考克,他在评论模仿托尔金的奇幻作品时,引用了摩考克的文章《史诗般的大便》作为他在批评文章中“挖苦”那一类文章的依据。尽管如此,他还是称赞了托尔金对奇幻文的贡献,特别是在2009年的一篇博客中,他给出了托尔金值得表扬的5个理由。
米维尔的左翼政治倾向在他的作品和他的的文学理论思想(尤其是他的小说《钢铁议会)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在几次有关政治和写作关系的大会小组讨论中,他在争论中激烈的反对右翼分子。不过,他却说:
我不是一个试图通过奇幻小说的邪恶手段来灌输我的邪恶思想的左派分子。我只是一个科幻和奇幻的极客。我喜欢这些东西。当我在写小说的时候,我并不是为了表达政治观点。我写这些是因为我热爱奇幻和怪异恐怖的故事、陌生的环境和超现实主义,我想做的就是传达这些而已。但是,因为我是站在一个政治的角度来看待这些问题的,所以我所创造的这个(虚构)世界就包含了我所关心的许多问题。[……]我想说的是,我创造了一个我认为很酷的世界,我有很多长篇故事要讲,我发现让这个世界变得有趣的方法之一就是从政治角度上思考问题。如果你也想这么做,那太棒了。但如果不是,这不也是一个很酷的怪物吗?
米维尔在2013年1月成为社民党领导层的批评者,3月因领导层处理对社民党成员的强奸指控而辞职。
2013年8月,在一封致卫报的公开信中,左派政治团体“左翼团结”宣布成立。米维尔是这份公开信的9个签署人之一(其他人包括:小说家和前儿童奖获得者迈克尔·罗森、资深电影制作人和社会党人肯·洛奇、学者吉尔伯特·阿克尔、核裁军运动秘书长凯特·哈德森)
这封信声称,有关“紧缩”和与工会断绝联系的劳工政策等于“对它所代表的工人阶级的最后背叛”,信中说,“左翼团结”将于2013年11月30日在伦敦举行的“创始大会”上发起,并将作为工党的“替代方案”,为社会主义者、环境保护主义者、女权主义者提供庇护,并反对一切形式的歧视。
2015年,他被宣布为新季刊《拯救》的创始编辑之一。
2017年米维尔出版了他的新作《十月》,这部作品描绘了俄罗斯的十月革命这一戏剧性事件。乔纳森·斯蒂尔,在卫报上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这是一个带着意识形态的微妙转述:“作为一个左翼活动家,……米维尔的写作充满了希望革命成功的狂热者的斗志和激情。但他主要感兴趣的还是对俄罗斯历史上最动荡的一年的戏剧化描述——怪诞的历史。”
斯蒂芬妮·简·斯温斯顿(笔名:斯蒂芬·斯温斯顿)是英国文学奇幻、科幻小说作家,她最广为人知的作品是她的“城堡”系列。她的处女作《烽火纪年》(2004年)获得2005年克劳福德奖和约翰·W·坎贝尔最佳新作家奖提名。
斯温斯顿在1974年出生于,出生地是布拉德福德,先后就读于布拉德福德的圣约瑟夫学院、剑桥大学吉尔顿学院和威尔士大学。除了写作之外,她还兼职多个类型的工作,包括:书商、考古学家、管理员、信息科学家和图书管理员。2011年,斯温斯顿暂时离开了写作圈,专心成为一名化学教师,但随后又重新开始进行写作。她的第五部小说《公正的叛逆者》(Fair Rebel)于2016年出版。
斯温斯顿的“城堡”系列包括了一个短篇选集和两部长篇小说:2013年英国最佳幻想选集《财富之轮》(The Wheel of Fortune)、《锻造哥特式》(Wrought Gothic)、《善后》(Aftermath)。整个系列以“四地”为背景,作者将其描述为一个秘密的童年产生的副作用,故事的思想表达上受她后期成人生活的影响,包括学术界的竞争等。
故事背景以一个叫“环”的地方的生活为中心展开,这里一个由“皇帝”创造和维持的精英群体,这个近乎上帝的人物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食虫动物陷入了长期的冲突之中。以第一人称讲述了主角詹特的生平,詹特是一个长着翅膀、性格明显有缺陷的类人生物。城堡系列的设定中也存在多重世界,巴洛克式的场景“轮替”让故事框架内充满了奇幻色彩。
斯温斯顿作为新怪奇文学的一员,,旨在尝试超越传统奇幻类型的界限来改编奇幻文学的面貌,她主张反对作家对包括她自己)对文学进行标签化,认为好的奇幻和主流文学反而应该形成了一个连续统一体。
她一直批评许多商业奇幻小说的保守本质,她的写作方法包含了对传统奇幻作品并不熟悉的叙事主题,包括毒品使用和图形性场景描写,以及对战争的超现实主义描写。斯温斯顿把她的作品描述为对正在进行的普遍的故事叙述的深层结构的呼吁,就像作者写给自己,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一样的文学作品,而不是为了特定市场需求而写作。
新怪奇运动算是一场运动吗?很难说,目前给人一种无疾而终的感觉。它虽然有着其它流派、或者主义兴起的缘由——基本上也就一个:打破传统、推翻主流。但是却缺少一个其它类似文学运动的一个重要特点:核心共识。
目前可以确定的说,新怪奇的共识是什么?依然还是一个疑问。之前提到的大多数“新怪奇”作者,近几年也大都偃旗息鼓,或者转业、或者渐渐的淡出公众视野。还活跃在前线的仅有上面提到的“三巨头”。而其中,斯蒂芬·斯温斯顿,相对另外两位来说,则不那么活跃。
而不巧的是,即使是这三位对于新怪奇之间,也没有能够达成一个共识,简单地说:
柴纳·米维尔的新怪奇关键词是:政治、全球化、草根阶级。
杰夫·凡德米尔的则觉得:新怪奇的探讨是一场好奇、淘气和顽皮的游戏。
史蒂芬·斯温斯顿的意见:是把新怪奇视作一种文学上的自然神论,一种原初的顿悟体验。
他们获得的共识部分是打破文学类型之间的分别,从新回到了跨类型的融合状态当中去。因为他他们并不想因为类型固化,而最后跨向主流文学——他们自居为叛逆者,所以他们看不惯那些主流“权贵”。柴纳·米维尔在那篇定义了“新怪奇”的《第三选择》夏季刊的特约评论里这样写过:
“ 幻想文学界正在发生一些事件。一场滑坡。摆脱枷锁。其性质令人惊骇。各种各样的概念在内部与外界的边缘溅射、渗透。特别是在英国,我们时刻都要接受报纸上的各种评论,所有当代作家都会阅读我们的作品。我们所写作的小说忽视了科幻小说、幻想小说与恐怖小说之间的边界。我们与贾斯丁·罗伯森(Justina·Robson)、MJ·哈里森(MJ.Harrison)、史蒂夫·科卡恩(Steve·Cockayne)、阿拉斯泰尔·雷诺兹(Alastair·Reynolds)、斯蒂芬·斯温斯顿(Steph·Swainston),以及其他许多应当提到的人物有许多不同,但同时我们和他们也分享着同样的东西。与此同时,我们的想法和观念也侵入了他们的思想。至于在此领域之外的一些作家,比如托比·里特(Toby Litt)和戴维·米切尔(David Mitchell)等人也在使用科幻小说的一些手法,并且表达了对科幻小说的尊敬。对于长期表现出屈尊于贵态度的主流文学家来讲,这种事可说是相当罕见的了。 ”
之前说过“文化运动”始终是一种“现象”,起源于人们对于现状的不满,想要做些什么,然后在行动之后希望自己可以留下一点什么。始终是短暂而灿烂的烟花(当然和个人的生命比起来要长得多)。新怪奇运动相对来说也许更短暂,因为到目前它依然还是个没有形成统一纲领的不完全运动。也许有的人会赞同凡德米尔的观点,把“变化”本身就看成一个纲领,但是这是种就是一件充斥着矛盾的事。但是凡德米尔也是对的,至少他们还在做些什么(不管目标是否虚幻)。
虽然当国内接触知晓“新怪奇”这一概念时,都差不多到了大众将目光从它身上挪开的时候,但是并不妨碍国人追求更加为之“理性化”、“现代化”的怪奇风格,毕竟这片以无神论为主的土壤里说不定能有更加艳丽的奇葩诞生。
“New Weird is dead. Long live Next Weird.”
说起国内新怪奇的热潮,它的发生和“克苏鲁神话”的热潮还真有点像,也是因为和另一个话题有牵连而引起的。在那之前,虽然也有一些中译作品流入,但是却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新怪奇在国内引发广泛关注,自然是要感谢《遗落的南境》在国内出版引发的,而“南境三部曲”在国内被广为人知,可能还得感谢一下大刘的“三体”。恰逢那会14到15年的时候,正是国内“三体”热的高峰期,当时三体将要角逐雨果奖而备受瞩目。《遗落的南境》恰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了三体登上了拳台。于是不论是好是坏,话题自然是被引到了这部作品上来。人们开始关注这部作品,关注作品的作者,自然也关注到了作者背后的这场“文化运动”了。而这场运动实际上早在将近三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疑问)。
因为表现形式和要素上的重合,很多国内的爱好者可能会把scp基金会这一系列的创作与新怪奇这个概念所挂钩。其实这是一个很大的误解。因为SCP本质上并不是什么“类型”、“题材”、文学载体。SCP本质上是一种创作活动——所收录的文档、文章,是基于一个大致统一的背景展开的创作活动的成果,但是其产生的重点在于对这个活动的参与,以及强调集体创作带有的“社交性”。
以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来说,SCP可以看成是装酒的酒瓶而“新怪奇”是一种新口味的“酒”;你一样可以给酒瓶里装水、装果汁、装别的。但你给“酒”里兑水,它始终还是“酒”。这种误解可能是因为今天我们信息时代的“标签化”导致的,人们习惯于贴标签,以标签涵盖一个事物的全部。它虽然可以很高效率地让人们接收信息,却也让人们的理解变得越来越片面和充满矛盾了,于是今天可以看见人们在“理解”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尖锐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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